夏爾難得的獨享了一架馬車,仍在氣頭上的幾位貴族少女拒絕與他同乘,冷著臉同去了後麵那一輛,好在他忠心的女仆長後腳便跟了上來,不至於使夏爾一個人對著車窗外發呆。
年輕人掃視了繆蘭小姐一眼,想了想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隻能苦笑道:
“您這樣說的話,會讓雪邇法走入極端的,為了幫上忙她會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不得不去奉承那位公主殿下。”
“但不這樣說的話,除非您將她們留下來,讓她們親眼見證到火槍在對抗魔潮中的壓倒性作用,是說服不了他們的。”
“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驕傲。”
繆蘭小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像極了一位博學的詩人。
從車窗潛進來的風撩動著女士的灰發,褪去嚴肅的麵孔之後,那雙寧靜的眸子有著說不出的溫和。
夏爾突然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個凡人,即使已經堅定的決定不再逃避問題,可在麵對足以影響一生命運的大事件麵前,他還是會猶豫了。
盡管在說出那番話後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能從他人的身上收獲到支持與信任,這樣的感覺仍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是幸運。
“這片大地很多時候都是風平浪靜的,隻有在準備吃人的時候才會露出自己的崢嶸。我也想過成為一個深思熟慮的人,可惜往往沒有這樣的時間與機會。”
夏爾淡淡的吐露出自己的心聲,說著說著他自己反倒笑出聲來:
“繆蘭小姐,我在想……如果喪訊傳來的那個晚上我能夠更果斷一些,就像是書中那些人物一樣毫不猶豫。那麼現在我應該正站在領地的城牆上,一邊盤算著財政,一邊指揮著領民訓練。”
“您在後悔?”
“我隻是在想,另一條道路是否會比現在更好。當然,我已經想清楚了,如果走上那樣的道路,我會舍棄掉很多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相較而言我還是更喜歡這邊一點點。”
說到最後,夏爾的語氣竟有些像是街上的無賴似的憊懶,灰發的女士雖然沒有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您比絕大多數人都做得要好了。”
“我覺得還可以更好,因為我還想起來,我還曾見證過一段偉大的曆史。”夏爾仰起了頭。
繆蘭小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似乎聽到自己的主人哼起了一首從未聽過的歌。
那旋律是如此的縹緲,與她所見所學的任何種族的語言都沒有半分相似之處,但那旋律卻又如此的奇特:
工人、學生、軍人、教師,仿佛任何人都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卻又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其中既有鋼鐵撞擊的鏗鏘,也有一望無際的稻田,有火槍的激鳴穿透耳膜,最終又化作大江大河的回響。
夏爾睜開了眼睛。
“我準備好了。”年輕人這樣道。
他手背上的烙印默默的回應著,流淌出如星如砂的赤色光芒,應和著純黑色的眼眸,像是在黑夜中燃起了一團令人畏懼的火焰。
ps:今天有事怕趕不回來,提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