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了一下那些白天還活力十足的同胞,大部分人此時都已經抱著槍,靠著火堆沉沉睡去,唯有剛剛和自己進行過一次討論會的小隊長與安排的值夜人員還在小聲的活動。
旺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找了處安靜的地方坐下,隨手撿來一根樹枝開始在雪堆上寫寫畫畫。
這是旺卡在向夏爾申請後得到的一部分加練內容,作為衛隊的指揮者他被要求學習基本的戰術,敵我形勢的判斷以及時刻做好應對未知情況的判斷。
小個子獸民最開始隻覺得領主閣下講述的東西像是天書般難懂,但在貝斯洛德生活過的時間使他學會了珍惜每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
從盧修斯老大的身邊被派到夏爾閣下那裏,他就再沒有睡好過覺,這樣緊張的生活雖然給他增添了濃鬱的黑眼圈,卻也使得旺卡現在已經基本建立起了獨立的判斷思維。
他在雪堆上畫出了附近的地形圖,用特殊的標記表示領地的位置與魔潮的位置,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擔憂:
雖然獸民的衛隊確實對魔潮造成了不小的消耗,但也並非沒有付出代價,魔潮與領地所在的位置已經拉近了快一半。
如果不在今天晚上繼續執行“無馬行動”,到明天早上魔潮就能與聚居地的邊緣接壤。
他很難想象出久居和平的領民在看到魔潮時會有怎樣的慌亂,到那時即使以夏爾閣下的聲望,想要讓人們主動站出來直麵生死也非常困難,更何況火槍這件武器絕對不能暴露出去。
但繼續堅持在晚上進行引誘作戰又會有另一個問題:馬兒已經承受不住了。
夏爾閣下帶來的馬匹都是拉馬車的普通駑馬,而非那種可以長時間執行作戰的軍隊戰馬,連續奔跑一整天的時間已經讓所有的馬匹出現強烈的後遺症,再不讓馬兒休息足夠的時間,就真的應證了夏爾閣下給這個行動取的代號了——他們將無馬可用。
到時候就隻能靠獸民的兩條腿去執行引誘作戰,那幾乎意味著每一次作戰就必須死一個人的代價,甚至有可能付出犧牲,作戰也不一定成功。
強烈的焦慮感充斥著旺卡的內心,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萬全的好主意,最終不得不說服自己:
“或許夏爾閣下提出這個行動代號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現在的狀況,也就是說犧牲已經是必然的選擇了。”
要麼付出一兩個人的犧牲將魔潮阻擊在聚居地外,要麼暴露火槍的存在或者死上一大批領民……
旺卡甚至不需要用自己從作坊學來的計算手段,就能分辨出這三種選擇究竟哪一種付出的代價更稀少。
可是,我真的能下達那種讓人去送死的命令嗎?我能麵對其他同胞與他們的家人嗎?
他死死的攥著樹枝與火槍,指甲掐進肉裏,閉上了雙眼。
“夏爾閣下,您已經給我們帶來過一次奇跡了,求您再給他們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吧。”旺卡在心中悲哀的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