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秸,你聽到外麵的聲音了麼?”蘆突然開口問道。
東人的工匠們聽到了他的話語,看向了他們中年紀最小的那位。當然,也隻是相對意義上的年齡最小,秸在離開家鄉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被提到名字的東人凝神靜聽,抖了抖粗厚的眉毛:
“令正,應該是領主戰勝了魔潮吧。”
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眺望著洞外深沉的夜色,手下的稱呼似是勾起了潛藏在心中的遙遠往事。
令正,這的確是好久沒聽過的稱呼了,上一次有人這麼稱呼他還是在先帝臨朝的時候。
那時的天色一如今夜深沉,銳士站在天黍的高峰上舉劍如林,方士揮動旗幟攪起颯颯狂風,鐵騎踏動山河威嚴且不可一世……
中年人悵然的遙望著從森林中歸來的火光:“看來不需要我們參戰了,大家都收拾好東西繼續鍛造吧。”
工匠們聽他這麼說,便默默的收起了纏繞在身周的火焰,叮當的敲擊聲在岩洞中再次響起。
…………
夏爾帶著衛隊的人趕回了領地,領地嘈雜又有序的情況讓他先是疑惑,隨即看到站在演講台上紮起馬尾的希莉絲後又心生慰藉。
急迫的戰鬥讓他無暇考慮領民們的感受,他本來覺得隻要情況還沒有失控到有人趁亂哄搶潰逃就能夠大致接受,卻沒想到希莉絲做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
雖然才隻是十幾歲的年齡,成長得卻比很多大人還成熟了。
艾爾尼斯的領民們一眼就看到了得勝歸來的那群人,他們雖然人人帶傷,從臉上的表情卻可以看出那種掩飾不住的喜悅。
這為表麵平靜實則掩飾著忐忑與擔憂的領民們注入了濃烈的信心。
說不定隻是些遊蕩的魔物呢?往年在貝思洛德周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隻是那時候警備騎兵的老爺們可不負責保護他們。
人群主動在夏爾身前分開一條道路,待他走過之後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著跟隨在領主身後的那些戰士殷切的發問。
希莉絲看著自己的兄長走到演講台上,接過自己手中的擴音晶石,突然有一種交出重任的後怕般的渾身脫力感,然後才勉強掛起笑容:“哥哥,您回來了?”
夏爾溫和的摸了摸妹妹的頭:“做得好,後續我再細聽你今晚的英勇表現,現在一切都交給我吧。”
小姑娘一時之間仿佛被扼住喉嚨般的說不出話來,她抽動了一下鼻翼,酸楚感刺激得眼淚好像都要掉下來似的,垂首輕嗯了一聲。
夏爾這才回過身,正對著台下那些黑壓壓的人群,視野中有不少都是他印象深刻的人。
他曾經以為,社交困難的自己根本無法在麵對一大群人時還能濤濤不絕的進行演講,但真的站到此處時勝利的信心與人們信任的目光反倒使他越發冷靜下來。
他不是來推銷宣傳的,也不是來哄騙欺詐的,他要做的隻是來告知他們事實。
夏爾揮了揮手,底下的人們便迅速的安靜下來,小廣場上隻留下木柴燃燒的劈啪聲與夜風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