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冬天是相當寒冷的,尤其是東晉時趕上了小冰期,連渤海都能結冰過人,關中的寒冷可想而知。
苻堅起的很早,越早離開長安越好,他生怕苻生反悔,天還沒有亮他便喚來婢女為自己著甲,花了好大力氣才將三十公斤重的鐵製紮甲在穿在身上,紮上水牛皮製成的皮帶,苻堅端詳著銅鏡中的自己,憑添幾分威武之氣,就是寒冷的冬風下甲片帶的整個身體都感受的到甲片的寒意。
奴婢們早就把王府中最好的戰馬挑選了出來,帶來了府門處,府門處還集結了一百個王府的部曲,養私兵在這個時代並不奇怪,這些部曲都已經端正的騎乘在戰馬之上,全身披掛,目光堅毅,這些人是死忠於苻堅的,苻堅看到這些人的眼神,心下稍微有些安定,至少有點安全感了。
遠遠的就看見王猛恭敬的站在府門口,苻堅趕忙迎接了上去。
“王先生真不隨孤同去?”苻堅再次問道,前幾日接到出征的消息他就已經問過一次了,但是王猛認為平定姚襄苻黃眉跟鄧羌足夠了,自己還是留在長安隨時關注著長安的變化更好。
王猛微笑著搖了搖頭表示拒絕,然後開口說道“殿下此去黃洛,定要記得,如無法回軍,那麼就當速敗姚襄,若是拖延日久,殿下就越危險。”
“姚襄百戰之將,想要速勝談何容易”苻堅苦笑道,他都想好了,萬一在前線陛下動了殺心自己就直接跑去投降燕國或者晉國,反正出了長安天高任鳥飛。
“姚襄卻是百戰之將,但此人為人驕傲,此前數度兵敗,早就心浮氣躁,此次出兵我軍劣勢於他,殿下隻需稍使計策激他出戰,則大事可定”王猛小聲的叮囑道。
苻堅聞言,拱手道:“孤記得了,王先生也要保重身體”王猛可是大才啊,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才在自己保一條命應該是沒有問題。
“孤走後,爾等要像對待孤一樣對待王先生,但凡先生需要什麼都得照辦”苻堅翻身上馬,拉著韁繩手持馬鞭對著迎出來的奴婢們囑咐道。
“唯”奴婢們都恭敬的下拜道。
“鄙人等著殿下凱旋”王猛望著勒馬胯劍的苻堅拜了拜說道,目光中露出一絲精光,王猛前半生尋找明主,石趙冉魏,乃至於桓溫捫蚤而談,但是這些人雖然有雄才大略,卻不是自己要尋找的英主,他要的是一個舞台,一個可以肆無忌憚表演的舞台,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性格或許懦弱,但是從他身體他總是能感受到一種跟這個時代豪傑不一樣的氣息。
“但願此人就是自己尋找的良主吧”王猛看著打馬遠去的苻堅內心暗暗想到,當初呂婆樓走的時候就跟他說過“先生大才,世間能讓先生施展抱負的人隻有東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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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羌其實並不想跟苻堅一起出征,原因很簡單,宗室不是沒有名將,但是苻堅那日在朝廷上的表現讓他覺得傳言中說東海王生性懦弱傳言並不為虛,帶著這樣的人上戰場可以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加上還是宗室子弟自己沒法問罪,就更加無奈了。
“殿下,今次出兵,需要多少兵馬”鄧羌看著帶著部曲匆匆趕到的苻堅詢問道。
“將軍是想分兵嗎?”苻堅不解的疑惑道,手底下本來就隻有八千人,還要分兵的話那可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鄧羌當然知道分兵不是明智的做法,但是為了防止被眼前這個王爺掣肘他還是決定分出一些部隊,兩人分別帶兵,這樣不至於在戰時掣肘,於是開口說道;“姚襄小兒,不值一提,便是五千兵馬末將也足以踏平他,所憂慮的唯有後勤,所以末將以為將軍隊一分為二,末將率一部前驅,殿下則殿後守備輜重。”
苻堅不是很懂軍事,見鄧羌都這麼說了,於是也就點頭應允道“既然如此,便請將軍撥我三千兵馬,孤定看守好輜重。”
鄧羌見苻堅如此識趣,沒有要跟自己搶指揮權的意思,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對這個東海王的看法也稍微好了點,隻要他不礙事,這次出征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於是鄧羌就將軍隊中相對老弱的三千騎兵分了出來,交給了苻堅,苻堅看著這些老弱的騎兵倒也沒有生氣,反正主力是鄧羌打自己帶著這支部隊倒也合適,不就守守輜重嘛,有什麼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