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安留不留這個問題,王猛對苻堅堅決的直言道:“楊安此人必須留下,仇池素來首鼠兩端,在秦晉之間來回反複,而楊國在仇池頗有威望,如果能保住楊安則仇池將受製於陛下也”
苻堅聞言點頭表示讚同,但是也不無憂愁的說道:“景略雖然言之有理,但是如果朕強留楊安會不會激怒楊俊?如果楊俊就此投向晉國對我大秦可是不小的禍患啊。”正如使者所言,仇池所在的位置直接威脅雍涼,當年諸葛亮北伐也是從此經過,若是倒向晉國,那秦國隻怕真的會麵對極大的地緣威脅。
王猛卻不屑的說道:“這不過是楊俊用來恐嚇陛下的言語罷了,仇池也是氐人,晉國如何肯相信他們?何況小國生存之道便在於左右逢源,倒向一方一旦一朝有事,傾覆在旦夕之間矣,楊俊雖然智短,但是也是能看出這一點的”
苻堅聞言這才安心,然後對王猛說道:“朝堂會如何看待此事?”
王猛神秘的笑了笑說道:“那便請陛下去試試了”
苻堅見王猛一臉輕視,心下也大定,看樣子王猛對此事是有把握了,王猛行事從來沒有差池的。
果然在朝堂之上這事一拋出去,朝臣立馬形成兩派相互爭執,不過出乎苻堅預料的是這次氐人貴族沒有能再次抱團,而是直接分裂成了兩邊。
苻法是認為不應該留楊安的,他拿這笏板對苻堅勸諫道:“楊安已經失國,如今仇池的君主是楊俊,為了一個失去國家的王子而得罪一個手握實權的君主,臣認為這不是明智的選擇。”這話說的確實也有道理,引起了不少氐人貴族的共鳴。
梁平老也支持苻法,他的觀點就很務實了:“陛下,苻生亂政,關中凋敝,如果此時我們接受楊安,勢必將楊俊推向晉國,桓溫此人窺視中原已經很久了,去年才取宛洛,若是仇池兵向北,而桓溫又率軍西進則秦國危險了,臣以為不如將楊安送回去,再派使者要求楊俊善待楊安,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梁平老很清楚現在秦國的情況,民心動蕩,財政崩潰,關中流民遍地,這種情況要是桓溫豎旗北伐隻怕很難抵擋了。
這時鄧羌倒是開口了,他本來在朝堂上並不想開口跟文官爭辯,但是出於軍人的立場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發話:“梁公這是什麼話?陛下如果交出楊安,不就是接受了楊俊的脅迫了嗎?以小邦脅大國還能成功,此風如果助長則秦國大禍致矣,至於梁公憂心的桓溫,羌以為不足為慮,桓溫此人北伐掣肘巨大,南方門閥貴戚深憂其權勢,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取關中?”
鄧羌這個問題看的明白,桓溫想要奪取關中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南方的門閥世家,還有晉國的皇帝,真讓他收複了關中,那依照桓溫的性格加九錫都是給司馬家麵子,搞不好直接篡位了。
王猛頗為高看了鄧羌一眼,看樣子這個武將不僅能打仗戰略眼光也是不錯,現在發氛圍差不多了,自己也可以登場了,於是王猛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說道:“諸公,陛下,臣以為楊安不僅要留,還要重用!”
王猛現在在朝堂的地位是位卑而權重,所以他開口的時候朝堂倒是安靜了下來,漢人大臣找到了主心骨,而氐人也要聽聽這個最大對手的發言尋找漏洞。
“仇池小邦耳,但其地在梁益之間,晉國得仇池伐我則關中我寧日,但若我得仇池進可伐益梁,退可保關中,如此要衝豈能舍棄?”王猛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