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蒼彥一語道罷,那男子便麵色突變,猛地掙開那兩名官兵就想逃離。卻被魏蒼彥眼疾手快彈指一揮間點之穴道不得移動半分,隻好大睜雙目望向已被人撬開的馬車底部,麵如土色頹然落淚。
正如魏蒼彥所料,馬車底部內有乾坤。當季幕遠見到自裏麵爬出個蓬頭垢麵的男人,向他衝過來時,大駭之下險些落在馬下。幸好身邊魏蒼彥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扶住,又揮手將那人用掌風打傷倒地,方才未因他驚到季幕遠的坐騎潤雪將他落馬而傷。
“魏蒼彥!你個王八龜孫子!今日你不放老子逃命,他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以為你如此為皇上賣命便會無事?!哈哈哈哈癡心妄想!皇上早已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後快,你還在此為他賣命,當真是條狗!”
聞言,魏蒼彥隻微挑眉梢並不答話,將麵色被他一番言語駭到血色褪盡的季幕遠輕聲安撫好之後,方才轉首看向自地上翻起口吐鮮血之人,麵色森寒細細觀之。原來此人正乃當朝禮部尚書王卓光,正乃大勢已去錦王手下一派重臣。聖上還未及將他自暗處挖出,他便想趁機逃之夭夭。
此人這些年來對與魏蒼彥戰功赫赫聖上加賞不斷一直心懷嫉妒。曾多次在朝中當麵挑釁譏諷,態度惡劣令魏蒼彥早便想將他除之而後快,皆因恐生是非令雙親擔憂而作罷。此次他回京將兵權交出之後,此人對他更是囂張跋扈不可理喻,令他再次萌生將他暗中消亡之心,隻是近日朝中多事,便一直拖延未辦而已,今日竟撞至他手中,當真是再好不過。
魏蒼彥觀其裝扮便心中了然,定是他恐人認出方才弄成如此狼狽醃臢來掩人耳目,委實不像大丈夫所為。
端坐在馬上,魏蒼彥目光森寒幽暗一語不發,不怒自威之勢將王卓光的囂張鎮壓全無之後垂首不敢再與他對峙,方才輕挑眉梢示意下屬將他架至馬前,手執馬鞭將他下顎抬起,勾唇冷笑,“你是尚書王大人?嗬原來本將軍是皇上所養的狗啊嗯本將軍今日方才得知,多謝王大人提點,日後本將軍自當報答,來人,將王大人壓回刑部,爾等要好生伺候。”
“是!將軍吩咐屬下豈敢不從,將犯人押回刑部!”
季幕遠一直在魏蒼彥身旁望著他,見他端坐馬上玉樹臨風威嚴無比將王卓光拿下,心中欽佩之情油然而生。如此霸氣犀利精明睿智之人,應當手握江山俯豃蒼生才對,如今卻屈居人下被人辱罵嘲諷委實可惜。
他隻恨自己無能,無法幫他力登九五端坐龍椅,不能將他心中宏誌實現,反倒拖累他為自己安危焦慮,當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暗思至此,季幕遠雙目不禁泛起柔情萬千,定在魏蒼彥之身不舍得移開。
魏蒼彥處理完正事,回首便看到季幕遠緊盯自己在發呆,恐他被王卓光那番言語衝撞心中不悅,忙策馬上前柔聲喚道,“竹兒,莫要發呆了,隨我走吧。”
“嗯,走吧,時辰不早了,興許回營後還能趕上午膳,多日未用過營中大鍋膳食,委實惦記了。”季幕遠回神,抿唇淺淺而笑,策馬丟下一番話便先行奔出城門。
魏蒼彥知他苦中作樂,遂目含寵溺憐惜苦笑連連,策馬急追至城門之外,方才與他並駕齊驅向十裏之外軍營之中飛奔而去,一路上留下陣陣笑聲時遠時近隨風飄散,令人恍惚之中無法辨認是真是假。
連日來朝廷氣氛越發緊張,錦王已快被分化鏟除。聖上暗中下手,似是想借機鏟除朝中佞臣亂黨。他早已將那些重臣查得一清二楚,誰貪汙受賄不作為,誰結黨營私欺上瞞下,誰誹謗朝政玩忽職守,他都有本帳目記載,清清楚楚不錯半分。可見聖上城府之深無人能及,待到時機成熟時便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悉數治罪,絕不手軟,也難怪這南隅自他當政以來便越發國富民強,成為各國君主眼中必爭之地。
季幕遠在軍營之中也惶惶不安,每日魏蒼彥在營中訓練新兵,他便專心替同僚醫治傷些風受寒簡單的小病,與其他軍醫切磋研討,相互研藥,日子倒也過得不失興趣。
為掩人耳目,恐軍中將他二人關係當成閑話相傳,季幕遠便每夜將魏蒼彥趕回他自己de1營房中安歇,令他好不鬱悶。原想他陪同季幕遠回營還能與其朝夕相處,未曾料到他如此麵薄,竟極其在意他人之意,令他獨守空房好不寂寞。
自錦王落馬被擒十日後的夜晚,魏蒼彥告別季幕遠獨自一人回府看望雙親的妻兒。主要目的是回去等候他派出邊陲的密探帶回的消息,恐軍營之中人多眼雜,便依季幕遠之意回府與其暗中相見。送走魏蒼彥之後,季幕遠回房將火盆籠旺,看著桌上一堆醫書等待他能帶回好消息。
深夜,當窗外更夫敲響三更梆聲之時,城中威武大將軍府中墨雨軒書房之內燈火卻還未息。
魏蒼彥獨自在暖氣撲麵墨香幽暗的書房之中,端坐在書桌前燭火下觀看兵書。
忽而,一條黑影自牆外飛身而入,身形極輕極快躍向書房,待躍近之後,隻將身子貼近窗邊低聲道,“稟將軍,屬下晚來複命,望將軍恕罪。”
早便聞得窗外有極細小呼吸之聲,魏蒼彥待他開口後方才放下兵書,眉頭輕軒,沉聲道,“進來吧。”
門輕輕被推開,閃入房內之人急速將門緊閉後抱拳單膝跪倒在桌前,將蒙在麵上的黑巾拿下,
“將軍,您差屬下所辦之事皆已辦妥。晚歸是因路遇暗襲受傷耽擱在途中,望將軍恕罪。”
“嗯無妨,你受傷之事我早已知曉,裴淩趕到時當真極巧,若再晚些,你這條命便救不回來了。”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樊忠沒齒難忘,將軍,此信乃笛大人親筆所書,詳細情況皆在信內,望將軍看後銷毀。”
“你這命乃裴淩相救,莫要謝我,要謝便謝裴淩吧,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快些回去好生歇息,待明日繼續與裴淩暗中保護竹兒若這將軍府中有事,切記要保他周全,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