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又看到了那個阿姨,阿姨畫著精致的妝容,坐在卡座上的儀態很端方,她眼含悲憫,嘴巴一張一合。
咖啡店的環境很嘈雜,似乎很多人都聚在他們兩人周圍說話,這導致白唐聽不清阿姨在說什麼,卻又很清楚地知道她在說什麼。
阿姨在說:“李晉覺得你很惡心。”
四周嘈雜的背景音突然變得清晰,白唐聽到了他的高中同學們的聲音:“真不要臉,為了錢勾搭有錢人家的公子!”“哈哈,年級第一原來是這副德行。”“他父母出車禍死了都是被他害的。”
白唐越聽越慌張,他拚了命地想解釋,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喉嚨處涼涼的,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手指竟然從喉嚨的部位穿了過去!
白唐猛地從床上坐起,胸膛一起一伏地呼吸著,他茫然四顧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又做噩夢了,借著窗外月亮和路燈混合的光,他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似乎還殘留著夢中穿透喉嚨的突兀感,他將手指放到身前的被子上摩挲了幾下,似乎是想以此來擦去手指上的感覺。
外麵很安靜,隻偶爾傳來車輛行駛而過的聲音,間或夾雜著一兩聲狗叫,顯然還未到應該起床的時間。
白唐用摩挲過被子的手拭去額頭上冒出的薄汗,拿起床邊的手機點亮屏幕,上麵顯示當前時間為4:00。
白唐將手機放到一邊,輕微又短促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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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雨之後,天氣逐漸轉涼。
晚上七點,霍安馳看完了桌上的文件,站起身來到窗邊向下望。
對麵是一排小平房商鋪,很多都是餐飲相關,做的就是他們這邊這幾棟辦公樓裏的人的生意,所以早飯和午飯時間段對麵最熱鬧。
但到了晚上,除非加班,否則一般人下班後都趕著回家,慶市又是個地級市,生活節奏不算快,所以這幾棟樓裏需要經常加班的人不算多,因此小平房的很多商戶都選擇下午三四點結束營業,現在已經八點,對麵還亮著燈的店鋪屈指可數。
有一家很特別,它的營業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十一點。
霍安馳的辦公室在臨街這棟寫字樓的五樓,他的辦公室窗戶向下正對著這家特別的店鋪,現在霍安馳看的也是這家店,店鋪柔亮偏黃的燈光從店鋪的窗戶和門向外透出來,給蕭索的街道添上了一絲暖色,也讓霍安馳的眼底浮上了一層笑意。
霍安馳是一年前來的慶市,他的出身比大多數人都要好,母親安想生下他後回歸女強人角色,跟他父親霍澤一起將生意越做越大,因為兩人都忙,所以霍安馳和大他三歲的哥哥霍安飛在京市的家屬大院跟著爺爺奶奶長大。
再長大些,霍爺爺就開始跟其他老戰友似假非真地抱怨兩兄弟成長得太快,讓他失了很多含飴弄孫的樂趣,惹來老戰友們的白眼。
不過霍爺爺的話也沒說錯,霍安飛暫且不提,霍安馳從十幾歲開始習慣自己把握做事的節奏,並且說做就做,比如想見見世麵就自己背上包在暑假期間去親身體會了好幾個國家的風土人情,再比如這次孤身前往慶市創業。
家中的生意主要是新能源方向,三年前他的哥哥霍安飛畢業後開始接手父母的工作,本來霍澤與安想的想法是兩兄弟畢業後都進自家的公司,兩兄弟關係好,可以攜手發展,但霍安馳明確跟家裏人表示自己想試試創業,霍澤與安想本來還想著勸一勸,但霍安飛也表示支持自己的弟弟,夫妻倆看出來這兩兄弟明顯在這件事上已經交流過並且達成共識了,便沒有再多說。
於是二十三歲的霍安馳研究生畢業後,就來到了慶市,這是他精心思考比較之後作出的決定,這個城市有很多資源尚待開發,是個不錯的創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