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東轉身去了左瑩的房間。
那裏很安靜，左瑩的手機、pad都被搶了，她倒不慌，默聲不語地坐在床上，兩個黑衣人站在門邊。
門開了，她能感知到有人進來。但是屋裏隻有在她床內的台燈開著，散開的光暈籠著她，四周圍都是暗的。
換言之，金昊東可以看到她，她卻隻能看到幾個模糊的身影。
“瑩瑩。”他低低地叫她一聲。
仿佛情景重回，當初被他幽禁在暗無天日的窯洞，每每過來之時，他也會站在門前若這般低低地喊一聲。
左瑩的喉嚨嘶啞，“你怎麼來了？”
金昊東幽幽地歎一聲，“我的日子不多了，你總也不來，隻有我來了。”
左瑩輕輕地笑，“惡有惡報，你的報應來了。”
金昊東一瞬不瞬地看她，聲音裏有強烈地不舍得，“你真好看，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變。”
左瑩盯著他的方向，眼睛逐漸適應光線，她看到金昊東穿了一件直領的風衣，頭上有帽子，應該是化療做得多了，頭發都掉光了。具體的五官還是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很瘦，是皮包骨頭的那種瘦。
“你可不行了，現在的樣子和鬼差不多。”左瑩冷笑著說。
金昊東恍若未覺，揮一揮手，那兩個黑衣人悄悄地開門離去。他依舊淡定，拖了邊上的椅子，坐下說話。
“我這次過來，看你是第一位的，然後是和你交代兩個兒子的事情。”
他慢條斯理地交待了自己的財產狀況，金額之多超過很多人的預計。最後他淡然地說，“這些我都有寫遺囑，全部都留給你。”
左瑩露出詫異的眼神。
金昊東輕輕地笑，“鴻誌和鴻卓長得像你，性格卻都像我。你這個脾氣啊，不一定鎮得住他們，錢捏在手上，他們對你就會敬畏一些。”
這句算是解釋，然後他揚起眉，聲音嚴肅一些，“有我這個父親的汙點，他們在國內生活會有壓力，你願不願意陪他們住去加國？”
左瑩平時無事，漫長的時光會想東想西，金昊東說的這個點，她也考慮過。沉吟片刻，她淡淡地說，“我沒想過。”
金昊東看著她，目光很平靜，“他們都是你的骨肉，我相信你會給他們好的安排。”
左瑩輕輕咬唇，隔了好一會兒，她像是整理好了心情，語調平淡很多，“我哥是你殺的吧。”
金昊東沒想到她會說到這個，眯起眼遲疑地看住她，沒有立刻回答。
左瑩轉過身，無聲地看他一會兒，然後她輕輕地笑一聲，眼底卻浮起戾氣，“你和你姐姐感情很深，為了她你不擇手段，把我賣去山區報複我哥哥。後來你翅膀硬了，直接對他下手了。”
金昊東的聲音冷下來，“為什麼這麼講？”
左瑩的聲音也是冷，“公安和我講的，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哥的死與你有關聯。”
金昊東沉默，看她一會兒，他淡淡地說，“我不想說你哥的事情。”
左瑩沉下氣息，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時間過去，房間裏靜寂無聲，漸漸的兩人甚至能聽清楚對方的呼吸。
還是金昊東沒有忍住，他慢慢站起身，語調非常溫柔，“瑩瑩，這輩子總歸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對你的愛都是真的。我要走了，能讓我抱抱你嗎？”
他嘴上問著，人卻往前走去。
左瑩全身僵硬，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瘦骨嶙峋的身體朝他靠近。金昊東彎下腰，聲音低沉，“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他終於抱住了她。
溫軟的氣息一如夢中常現。
左瑩微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黑暗，眼角落下一滴眼淚。
下一秒，她藏在被窩的手露出來，一道寒芒掠起，她用盡全力，把一柄長刃水果刀直直地插入金昊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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