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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裕呆若木雞坐在桌邊,像一尊木雕,任由家將處理他脖頸處傷口,藥粉灼燒傷口他好似沒有感覺,一動不動,眼睛直直盯著桌麵上的一點。
家將處理完傷口瞧他還是這般模樣,有些擔心,忍不住問:“侯爺,刺客何人?”
慕裕似乎沒聽到,毫無反應,愣坐許久他才好似反應過來自己脖頸處的傷處理完,擺了下手讓人都退出去。
又坐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屋脊,是黑影消失的方向,此時空蕩蕩,隻有冰冷的月光,連一隻夜鳥都沒有。
回憶著剛剛黑影最後離開時的眼神,悲痛、仇恨交織。
匕首刺向他的那一刻,小鬼是真的想殺他的。
他尋了她三年,再見麵她竟恨他如此。
她恨到一句話不願與他說。
不願讓他知道這三年她在哪兒,經曆什麼,為什麼要來殺他。
他伸手摸著脖頸處的傷,微微刺痛,卻抵不過心裏的痛。
翡兒蜷縮在小床上蒙著頭、咬著被子隱忍痛哭,卻不敢發出太大聲響。沉悶而壓抑地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憋得滿頭滿臉都是汗。她像個受盡委屈無處訴說的孩子,隻能夠埋頭自己一點點舔舐傷口,一點點自愈。
屋內的人都被迷香迷住,睡得深沉,誰都不知道她此時小床上悲痛抽搐的她。
許久,她的身體終於平靜,不再因為隱忍而抽搐。她掀開被子,扭頭望著窗戶,樹影婆娑映在花格窗上。她神情呆滯,眼淚卻像斷了線一樣大顆大顆滾落。
枕頭又濕了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雞鳴,她才似疲憊般慢慢收回目光,閉上眼。
慕裕在窗前一直站到天明,他做了無數猜想,猜想“小鬼”可能是什麼身份,她為什麼會殺自己,每一種猜想都讓他心如刀割。
她眼中的仇恨,刻骨銘心,這都是一把把刀割著他的皮肉他的心。
翡兒一天都沒精打采,常常走神,挨了管事仆婦不少責罵。
她也聽來取餐的慕裕婢女私下悄悄議論昨夜的事。
“刺客應該是侯爺尋了三年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是什麼人,以後會成為咱們主母嗎?”
“估計不會,侯爺都傷成那樣,就算侯爺癡情不計較,老夫人也不能同意,就是老夫人同意,那姑娘也不會答應的,否則不會將侯爺傷成那樣。那可是喉嚨,稍稍偏差是要出人命的,她是真想殺侯爺。”
“可惜了侯爺一片癡心,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沒福分。”
兩名婢女離開,翡兒稍稍發了會呆,繼續打水。
隨後她聽到慕裕滿城尋找昨夜刺客。
一連幾日翡兒都有些恍惚,所幸每人注意她。
慕裕一直尋找幾日,一點消息也沒有。他不知對方姓名,不知對方容貌,隻憑借一張麵具和一個綽號,如同大海撈針。
偏巧這日傍晚他收到一封信,落款是小鬼,約他子時在佛寺後的樹林相見,隻他一人赴約。
慕裕欣喜終於有了小鬼的消息,又忐忑見了麵要麵臨什麼。
秦合勸他,如此情況即便對方是那位姑娘也不可貿然赴約,慕裕未聽勸,單獨赴約,責令不得任何人跟著。
慕裕早早到了林子,坐立不安,在林子中踱來踱去不安地等著小鬼。
亥時還未見小鬼來,他有些擔心對方不會赴約。他有太多的話要說,太多的問題要問。
大概子時一刻,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剛一轉身,一把寒光長劍迎麵刺來,他下意識躲開。
看到月光下的麵具,他心緒紛亂。對方毫不留情,招招逼向命門。他一邊躲閃應對,一邊詢問:“你要殺我,也告訴我為什麼?讓我死得明白。”
來人一句話不說,手上的劍招更加淩厲。
“小鬼!”
劍再次向他喉嚨刺過來他再次沒有躲,拿命賭一回。
黑影的劍沒有絲毫猶豫,直取喉嚨,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忽然衝出一個人打開劍鋒護住慕裕。
衝出的人正是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