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心裏倒又坦然了許多。
“我相信你,你一定會贏!boss也一定會答應你複活我的願望!我們可以一起活著回去!”林青木語氣堅定,在這樣的死局裏,為自己打氣。
韓一一向清冷的語氣也變得積極:“對,我們一起回去!”
雖然沒有宵禁,他們所住的院子裏也是一片漆黑。
黑夜裏,兩個少年沒有再說話,雖然肯定是睡不著的,但是在怪物到來之前,還是需要靜下來養足精神。
林青木已經坦然赴死,反而心境輕鬆了許多,在這樣的寂靜中,竟也開始有了困意。
意識朦朧之際,他感到一陣陰風,順著前夜怪物留下的窗洞刮了進來。
忍不住一陣顫栗,林青木陡然清醒。
這一清醒,便看到一束濃密厚重的頭發,從窗紙上的破洞竄了進來。
“韓一!”林青木下意識驚叫一聲,就再也不敢發出聲音。
那頭發連著頭皮,在半空中幽幽地飄著。頭皮懸浮的高度,正好是少女的身高。
濃密烏黑的頭發垂墜到地麵,前方還有細碎的劉海,從林青木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個透明人站在那裏,通體透明,唯獨能看到她的頭發。
那頭發的並不存在的“臉”,順著林青木的聲音轉了過來,劉海下黑洞洞的一片,卻從那裏傳出一陣輕脆的笑聲。
林青木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向後蹭了蹭。
“青木……別動……”韓一壓低聲音,緊張地提醒。
那頭發又向韓一的角度轉了轉,接著,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韓一見她“麵對”自己,便厲聲叱喝:“蘇婉!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林青木愕然,這才想到,跟著頭發回來的,不隻有齊英,還有蘇婉!
叫魂,得到別人的頭發,就能差遣那人的靈魂。
要帶回齊英的魂,就要帶回蘇婉的頭發,如果有人再用蘇婉的頭發叫魂,那麼束縛在蘇宅裏的蘇婉,就能被叫到齊府!
“嗬嗬嗬嗬……”頭發又嬌笑了幾聲,劉海下的黑洞裏刮出一陣刺骨的陰風。
伴著這股陰風,屬於少女的空靈語聲,幽幽地飄了出來:“哥哥,我想要你呀。”
“你……”
韓一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發就如一陣風般飛向林青木。
幾乎就是一道殘影劃過,頭發的頭皮就覆在林青木的頭上!
“林青木!”韓一快速跑到林青木身邊,撕扯覆在他頭上的頭皮。
“走開……放開我……”林青木也雙手並用撕扯頭發,他拚命掙紮,可是不過幾秒,他就失去了神智。
眼皮半睜著,眼神沒了焦距,恍恍惚惚地看著韓一,接著,癡癡地笑了。
還是林青木的聲音,可是笑聲的語調,卻分明是個少女。
“我先吃點東西,再回來找你。”才過變聲期不久的少年音,清澈明亮,卻透著少女的嬌羞和扭捏。
“你給我清醒一點!”韓一雙手捧起林青木的臉。
可是覆在林青木頭上的長發突然騰空而起,帶起的陰風把韓一推了出去,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還來不及起身,就眼睜睜看著林青木,披著長及腳踝的濃密黑發,輕飄飄地走出了屋子。
王保柱自從餐廳出來,就越發的魂不守舍,倒不再擔驚受怕,反而一直是副猥瑣的癡漢相,睜著眼睛卻明顯神遊天外,看那表情,怕不是在幻想著什麼不可描述的場景。
他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直到深夜,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嬌媚的笑聲。
猛然驚醒,王保柱循聲望去,透過半開的窗扇,他看到一副清俊的背影,如同瀑布一樣的黑發披散在背上。
那笑聲,分明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可是卻婉轉動聽,嬌媚靈動。
王保柱瞬間就被迷了心智。
“美、美人兒!”他不由自主地起身,朝窗邊走去。
那長發背影的主人緩緩轉過頭來,少年杏核一樣的大眼睛,含羞帶怯地微微眯了起來,輕輕挑起嘴角,嬌聲細氣:“我好寂寞啊,來陪我吧。”
少年俊秀,此刻又透著陰柔,王保柱心懷蕩漾,麵容越發猥瑣。
“美、美人兒!好美……”
王保柱癡癡絮語,江凱被他驚醒,不動聲色地望去,登時吃了一驚。
那披著一頭長發,站在窗外,嬌聲媚骨的人兒,竟然是林青木!
少年低頭羞澀地笑笑,便欲拒還迎地走開了。
“美人兒!別、別走!”王保柱心急如焚,翻身爬上窗戶就要追去。
江凱想了想,便冷笑了一聲,心道,王保柱和那個男孩子,怕是都活不成嘍。
韓一發現林青木的時候,少年正輕飄飄地走在院子裏,在他身後,王保柱一邊擦著口水,一邊巴巴兒地跟著。
韓一心下一凜,握緊手裏的砍刀,悄聲靠近。
“美人兒!美人兒!快讓我親親!”王保柱突然按住林青木的肩膀,觸感竟柔軟溫暖,似是真的撫到了少女的身體。
林青木順從地轉過身來,目光迷離,含羞帶怯,王保柱的心又是一陣酥麻,他向林青木伸出手去,眼見就要碰到少年的臉。
就在這時,林青木背後的頭發突然翻湧騰飛,在空中似炸開的煙花一般分散開來,林青木仍然笑魘如花,王保柱仍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王保柱就在幸福的微笑中,被頭發緊緊纏住,然後,三四縷頭發如鋒利的刀刃般,刺穿了他的身體。
鮮血噴濺的時刻,林青木的笑容消失了,迷離的眼睛突然回神,當他看到近在咫尺的屍體,登時驚叫了一聲,本能地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被某種冥力定在原地。
再一低頭,他看到垂在胸前的長發如涓涓細水般流動個不停,還有無數條涓流一樣的頭發從後背繞到前麵,它們都彙聚在眼前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把屍體包裹得像個黑色的蛹。
林青木的身體忍不住顫栗,可是卻根本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黑蛹上的頭發蠕動撕磨,如無數細絲一樣切割著屍體,鮮血肉糜噴濺在臉上,他本能地連聲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