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闕不悅,少有的聲音淩厲:“什麼事?”
侍者支吾,似是難以啟齒:“1號桌有一名玩家,把您……當作獎勵……”
林青木一次次忍住回頭的衝動,大步往賭場門口走,心裏對自己說:林青木,你要是再有想見他的念頭,你就是沒骨氣!我就瞧不起你!
突然間周圍人都躁動起來,紛紛離開所在的賭桌,向著大廳中央奔去,林青木險些被幾個逆著他奔跑的人撞上,他聽到有人大聲議論:
“你聽到了嗎?那個辣妹想要死神一晚上!”
“哪個辣妹?哪個死神?”
“就是昨晚站台上喊話的,好像叫安娜吧,她想要的死神就是寒闕!最帥的死神!”
“天啊!她這是死了都要愛啊!想要死神陪她一晚上,還要不要命?”
林青木急了,提著裙擺跑回賭場。
1號賭桌,是一張鋪著綠色桌布的長桌,一隻青臉女鬼,身穿利落的侍者製服,站在桌子旁邊。
一身深紅色奔放禮服的安娜,坐在長桌的左側,盯著長桌正中的位置,兩眼放光,就像是隨時準備撲上去。
那個位置,本是荷官的座位上,寒闕耐著性子坐著,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
玩家們把1號桌圍了好幾層,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安娜對賭。
青鬼荷官尷尬地咳了好幾聲,偷偷覷著寒闕臉色,繼續她的工作:“安娜小姐,我們的寒闕大公,身份尊貴,您想讓他做您一夜的奴仆,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的。”
安娜咧開嘴大笑,看那副樣子,明顯是喝大了:“能享用他一晚,讓我死都願意!”
四下嘩然,唏噓聲和哄鬧聲混成一片山呼海嘯,寒闕的臉色疲憊又無奈,右手舉到臉側,輕輕抵著額頭。
荷官賠笑,說道:“實際上……就算您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和寒闕大公的一夜自由對等。”
“啊?”安娜目瞪口呆,四周又是一片躁動。
有人開始憤憤不平:“這也太過分了,人家連命都不要了還不行,有什麼能比生命更寶貴嗎?”
也有人認為很合理:“人家可是死神啊!還是地位最高、長相最帥的死神,豈是我們凡人能夠輕易得到的?”
還有人勸道:“姑娘,別執迷不悟了,為了一晚上的快樂就搭上一條命不值啊!再說,強扭的瓜不甜,你看那位死神,要不是賭場規則是讓我們玩家盡興,他早就走了。”
安娜卻根本不聽勸,寒闕越是反感,她就越誌在必得,她看向荷官,五官都有些扭曲:“我拿命來賭都不行?那你說,怎麼樣才行?!”
荷官嗬嗬笑了幾聲,不緊不慢地從桌子底下取出一支左輪手|槍,全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既然安娜小姐誌在必得,又拿不出對等的籌碼,那我們就在玩法上加大力度,俄羅斯輪|盤,無畏者的遊戲,安娜小姐,可以嗎?”
俄羅斯輪|盤,是一種搏命賭法。一支左輪手|槍的六個彈槽裏隻放一枚子彈,對賭雙方輪番舉|槍射向自己,直到那枚子彈打中其中一位玩家,這位玩家斃命,另一位玩家勝出。
安娜目眥欲裂,雖然嘴上說她死也願意,可是當真的把命放在賭桌上,她又害怕了。
可是看著不遠處那張絕世容顏,她又舍不得放棄。
於是心思急轉,先拿賭局的漏洞說事兒:“我願意賭,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人敢跟我賭啊,如果沒有對手,那我是不是自動勝出?”
“這……”荷官也犯了難。
“對啊,沒人和她賭,她不就躺贏了?”眾玩家又開始起哄。
這都要拜死神賭場的規矩所賜,這些死神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把玩家們的滿意度作為高於一切的準則。
不論玩家想要什麼,都可以當作獎品,哪怕是尊貴的死神一夜的自由,如果玩家贏了,那位死神都要奉陪到底。
而出於必須讓玩家滿意的準則,一場賭局一旦搭建,無論遇到何種意外,隻要玩家沒有盡興,賭局就必須繼續,直到出現最終的贏家。
現在安娜的這場賭局,因為沒有對手,又必須角逐出最終贏家,那麼唯有將安娜定為贏家,遊戲才算圓滿結束。
安娜得意起來,獰笑看著一臉禁欲的寒闕。
林青木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他緊緊攥住裙擺,為寒闕捏了一把汗,同時又擔心安娜。
昨晚她沒能當成寒闕的舞伴,一氣之下就回了房間,這才幸運逃過一劫,今晚又在這裏挑釁死神——甚至是在侮辱死神,那麼她的下場肯定不會好。
許聰聰這時也走了過來,站在林青木背後,冷笑著說出兩個字:“捧殺。”
林青木回頭看他,不需要許聰聰過多解釋,他就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
死神的舞會,從一開始,就把玩家們都捧上天。這些玩家先是在【死亡夢樂園】中成為勝出者,又被死神們選中參加死神的舞會,又在死神的國度裏享受貴賓級優待,就連死神的賭場,都是“力爭”滿足玩家們所有的欲|望。
一步步地把玩家捧到高空,在玩家最得意的時候,再突然放手,讓他們墜入深淵。
經過許聰聰的調查,昨晚死神的十一位舞伴,除了作為寒闕舞伴的林青木,都已經變得不太正常,他們極有可能是被不知名的怪東西替換了。
今晚的賭場,那些贏得不亦樂乎的玩家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怎樣的代價。
場上的荷官開始發問:“有沒有哪位玩家,對這場賭局有興趣?如果沒有玩家與安娜小姐對賭,那麼我們就要判安娜小姐贏了!”
林青木的心懸了起來,雖然懷疑這場賭局就是一場捧殺的騙局,但是不知道韓一他會不會迫於賭場的準則,真的要受安娜的支配。
而這時,許聰聰在他身後說道:“這個寒闕,果然不簡單。”
林青木心頭一凜,許聰聰不再稱呼韓一,而是叫他寒闕,而且那種語氣,分明是對陌生人,而且是心懷敵意的陌生人的品評。
“許哥,你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