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你在欺騙我的感情,我也早想離開你了,可我看你不要命地闖副本,怕你沒我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對不起我爸。
“現在既然你不會再進【重生樂園】了,我也是時候和你說再見了。”
“誰說我不再進【重生樂園】了?”林青木可是還想著哪天韓一再跑了,他還要進係統裏追呢。
“嘖,”紙人咂了下舌頭,“媽你別這麼急躁,小心內分泌失調,聽我慢慢說。”
林青木:“……”我打死你個逆子!
“我是鬼兒子,冥界才是我的歸宿,這幾年我陪著你闖副本,認識了幾個陰間的朋友,我爸也幫我聯係了一些老交情,幫我鋪好了路,我從你這兒轉業後,就去陰間上班了。”
林青:“太過分了!原來你們背著我搞了這麼多事情!”
紙人可憐巴巴地說:“你以為我容易嗎?戀母情結必須早點打斷,要不然就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我爸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啊!”
“家……”林青木情緒微動,他和韓一,如果真的可以組成一個家就好了。
紙人看出他的心思,溫柔地安慰道:“媽你別傷心,我和爸無論在哪兒,都會想著你,我們就算分開,也是一家人。”
林青木猛然抬頭:“你和他都要走嗎?”
“嗯,鬼差已經在搜捕爸爸了,他要在被抓之前自首,這樣就不會連累你,我……”紙人眼眸微動,“爸爸讓我來一場大義滅親,押他回去,我以後在陰間,就不會因為是他的兒子而受排擠。”
林青木:“這……韓一……他這麼好,為什麼冥界總是為難他?”
紙人歎氣:“就是因為太好,陰間才不適合他,他又不得不回陰間。”
林青木:“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和你了嗎?”
紙人笑了,說道:“我每年中元節都有探親假,我可以回來看你!不過我爸他……”
紙人支吾了幾聲,說道:“我爸會繼續跟著地藏菩薩修行,為你修今生安康,為你們倆,修……來生美滿。”
林青木悲憤:“來生,又是來生!我這輩子沒有他還算什麼安康?我死後喝了孟婆湯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會忘了我是喜歡韓一的林青木,他也會忘了他是喜歡林青木的韓一,我們來生就算能在一起,又怎麼能說是美滿?!”
紙人不說話,耐心地等林青木發泄,隻深沉地說了一句:“媽,你隻要記著,爸爸他永遠都是愛你的。”
林青木怔然。
頓了頓,紙人又說:“我也是。”
林青木有被紙人深沉的愛感動到,但同時又有點囧,他正在想著怎麼能適當地回應一下,紙人突然站起身。
“行了,該走了!”
堅定地說了一句,又依依不舍地看著林青木。
“媽,你就在人間幸福地活著吧,有爸爸保佑你呢,隻要你不作死再進【重生樂園】,你這輩子一定會萬事順心的。”
林青木:“我進係統怎麼了?!我進係統是為了……”
紙人截了他的話:“不可能了,爸爸已經斷了你這條路,你也死心吧,別再想著鑽係統空子和爸爸見麵什麼的,太危險了明白嗎?”
林青木:“韓一又背著我做了什麼?!”
紙人感慨:“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又看向林青木,說道:“他怕你看著我們離開會難過,所以,他讓我把你放倒。”
邊說邊站起身,向林青木靠近。
“你、你幹嗎?”
林青木被這和韓一一樣高的動漫兒子逼得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後連連幾個踉蹌。
紙人溫柔地笑著,突然快速靠近,林青木還沒來得及躲開,紙人就在他的臉上吹了口涼氣。
突然間就覺得困極,林青木倒了下去。
啪啦一聲脆響,林青木最後的感知是,他被一團柔軟的紙抱住。
暮色四合,林青木猛然驚醒。
房間裏點著小夜燈,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蓋著涼被,空調的溫度調得適宜,他不再感到寒冷。
韓一走了。
林青木從床上起身,緩步走向韓一的房間。
他不急,走得很平穩,因為他知道,他已經追不上了。
佛像供台還在,隻是香爐已冷了多時,空氣裏還殘留著他的體香,衣櫃裏全是他穿過的衣服。
林青木沒有開燈,在韓一睡過的床上躺下,用韓一蓋過的被子,把自己裹緊。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林青木在黑暗中小聲啜泣,就像一隻找不到家的貓。
“韓一,我會一直記著你,刻在我的骨頭上,印在我的心室裏,就算孟婆湯都不會讓我忘記。”
林青木和韓一再次分開了,思念和牽掛是免不了的,誰勸都沒用,但是日子還得過下去。
林青木的生活果然變得越來越順遂,他知道這是韓一在佛前為他祈福修來的福氣。
他果然不能再進【重生樂園】作死了,韓一這潑操作真的狗。
係統網站上公布林青木以往所有的戰績,算上最後一個【畫皮】副本,一共126場,每場的貢獻點和出彩之處都有繪聲繪色的描述,甚至還有幾段不知道是冥界哪位觀眾錄下的視頻。
係統重新為林青木評級,竟然是獨一無二的特級追魂使,獨居榜首,高處不勝寒,出場費竟然飆升為1個億。
就算是救命的,世上有幾個人能一下子拿出1個億來?不能一次□□出全款傭金,係統就會要求換人。
什麼是捧殺?這就是捧殺!林青木再也沒收到過雇主邀請函,自此成了傳說。
就這樣平淡安詳地過了一年。
這一年的中元節,林青木提早給自己下班,準備上好的香燭,在桌上擺了幾本經文,還有一遝厚厚的鎮魂符紙。
這些都是他老早就從高僧和天師那裏求來的,對陰間鬼物有滋補養魂的效果。
林青木又買了幾十件好看的男裝,還請手藝高超的師傅,按最新潮的數碼產品糊出一模一樣的紙貢品。
林青木安排好了一切,又到廚房燒了一桌子的好菜,準備了上等的白酒,就像個等待兒子回家過節的老母親,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