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10章(1 / 3)

瑤鄉的山頂上有一汪碧藍靈泉,小小的雪花落在水麵,藍綠色的泉水溫柔的漾開漣漪……

黑色的岩石在泉水旁邊層疊錯落,雪花落在上麵堆積墜落……

在泉眼旁邊的矮小棋盤上,江不求的月白色大袖輕飄飄的拂過,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

江擎立馬放下一顆白棋,喜上眉梢,“不求啊,下棋這個事你是贏不了為師的。”

江不求也不勝在乎輸贏,笑著道:“謝師父賜教。”

就當他們清空棋盤準備再來一輪的時候,江擎和江不求同時停了下來,不速之客已經到了山腳下。

“來找你的。”江擎站起來,抖了抖衣袖上的積雪,精瘦的軀體倏忽淡沒在風雪飄落中。

江不求在原地坐著,把剛剛的那盤棋複原深究後,抬頭看看漫天的飛雪,收了棋子,下山去了……

皇室的人……實在是一點關係都不該沾。

他一步一步下山,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落到結界的邊緣。站在樹枝上觀察著那些尋找結界入口的人們。據江擎說,四皇子竟然公然在流雲閣發布了尋人任務,他和子炎的畫像現在都還掛在各大城市的流雲閣裏。

山頂上還在飛雪,然而山腳下已經春花遍野了。

“師父!”亞瑟正圍著山腳跑圈,剛好一過來就看見他師父淡青色的衣角掩藏在枝葉裏。他尤其喜歡看江不求穿這件外袍,這衣服的下擺和袖口有用銀線繡上去的水波紋,清簡而高雅,如果再套一層千林蛇蛻練成的白色紗衣就更好看了。

江不求聞言低頭看他問:“第幾圈了?”

“已經跑完了。”說著亞瑟一躍而起,落在江不求身邊,“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聞言,江不求歎了口氣,“找我的。”

“他們來找你的?”亞瑟問,“為什麼?”

“有事相求。”

“你不想見他們?”

江不求看了看亞瑟的臉,把亞瑟頭發上落的樹葉揭掉,“確實不想見,皇室的人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不過說完才想起,亞瑟也是皇室血脈……

“那師父也會嫌棄我嗎?”亞瑟抓住華點故意道。

“……你是我徒弟,我怎會嫌棄你?”江不求不自覺的笑起來。

“師父。”亞瑟高興地撲進江不求的懷裏。

江不求接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時千林突然從江不求的衣領中鑽出來,扭動著落在草地上,體型瞬間膨脹了數十倍!見此狀況江不求趕緊往千林身上施放了一個禁錮咒,免得它衝到結界外麵去。千林這個樣子意味著它要蛻皮了。

“你在這兒等我。”囑咐一句後,江不求跳上劍,起勢帶著巨大的千林往後山的一個洞府飛去。

“我也去!”亞瑟從樹上一躍,順利落在江不求身後。

江不求現在一心控製千林,也沒有分心來管亞瑟。

像以往幾次一樣,把千林放進洞府,在洞府裏放些靈果靈草,然後再封印住洞口,等千林熬過了蛻皮期,再過來放它出來。

安頓好千林以後,江不求禦劍從半山腰出發,直接去了蕭璟在附近暫住的宅子裏,與其讓蕭璟一直追著自己跑,不如他徹底死心。亞瑟自然是江不求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不得不說,皇室中人果然財大氣粗,就這麼為了住兩三天而買下來的宅子都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宅子大了不少,宅子裏還有一片杏林。現下正是杏林花期,滿園的淺淡紅白開起來也煞是好看。

“江前輩,你來啦。”感覺到身後有人,蕭璟把飼料連同裝飼料的瓷碗都扔進了小池塘裏,轉身迎向被他逼著出了山的江不求,“杏花開得正當時,我在這園子裏設了席,江兄來得正是時候。”說著他領著江不求走過去,“那日清晨,我踏出房門便是京都,江兄可讓我好找。”

“勞煩殿下。”江不求無奈道。

“子炎也來了。”蕭璟注意到站在江不求身邊的小男孩兒,隨口誇讚道,“一年了,長高了不少。”

亞瑟敷衍的行了個禮,就當是在回應了。

“江前輩,用這樣的法子找你是我的不對,我自罰三杯給你賠禮道歉。”說完蕭璟就痛快的斟酒開喝,“我與前輩認識這麼久了,以後可否喚前輩一聲欲之?”

“我與殿下年歲相差甚大,殿下還是守禮為先。”江不求在蕭璟對麵坐下。

“師父,我能喝嗎?”亞瑟坐在江不求身後小聲問。

於是江不求倒了杯酒遞給他。

一口下去,亞瑟被酒勁給衝得咳了兩聲,小聲道,“好辣。”

蕭璟被江不求的話刺到,也隻當沒聽見,連著喝完了三杯,似乎是忘了他要說的事,開始不停的誇讚起滿園的杏花來。

見蕭璟始終不說正題,江不求也不想陪他耗,“殿下,您如今也找到我了,流雲閣的懸賞還請撤了吧。”說完他就整理衣服準備起身,“若無他事,我便先行告辭。”

“江兄且慢……”蕭璟這才開始切入主題,“我為何找你,想必江兄都知道。不知江兄意下如何?”

“殿下想做一個怎樣的皇帝?”江不求反問。

……沉思片刻後,蕭璟說:“我想當一個好皇帝。”

“殿下以為,什麼樣的皇帝是好皇帝?”

這一次蕭璟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他爭王位,是因為他渴望位及至尊,是因為他已經踏入了這場權利的旋渦裏,在他身後站著的母妃盼著他贏,他陣營裏的權臣盼著他贏,他自己也必須要贏。贏了,萬人之上;輸了,人頭落地。

杏花花瓣紛紛揚揚滿園傾灑,有些落入酒中,有些落在衣服上。

亞瑟因為吸入的花粉打了個噴嚏,於是江不求抬手一揮,一個風盾將他們籠罩,花瓣和花粉都被隔離在外。

“勵精圖治,澤被蒼生。”蕭璟想了很多,終於試探著說出了他以為合理的答案。

“殿下,你說的東西太空了。”江不求搖搖頭,放下了酒杯,“你覺得你父親把這個王朝治理得好嗎?”

“……父皇他。”蕭璟其實是知道自己父親在某些方麵有些荒唐的。比如他父親愛玩,經常留連後宮,取消早朝,還喜歡出宮到處遊玩,很是勞民傷財。但是他父親武藝高強精通兵法,早年的時候連著三次禦駕親征把邊疆惹事的小國打了個遍,保了邊疆如此四十年無戰亂。

“殿下,我乃修道之人,朝堂之事,我知之甚少。殿下若想登基為王,不若廣納謀士。”江不求撤了屏退花粉的風遁,帶著亞瑟起身正要離開。

“欲之前輩!”蕭璟站了起來,突然鄭重道,“我想做□□一樣的皇帝。江兄曾輔佐□□得了這江山,為何不能再輔佐我一次?”蕭璟從袖中拿出一幅卷軸展開來,畫中人站在一片杏花林中,身著淡青色外袍,抱著長劍,青絲半挽眉目舒展,畫的正是江不求。而那畫的落款蕭寅則是宴安王朝的開國皇帝。

看到那幅畫,江不求一直風輕雲淡的表情終於變了,“這畫你從何處得來。”

“此畫一直掛在□□祠堂畫像的後麵。前日我去祭拜,無意間發現。”蕭璟把畫收起來,“想必江兄與□□當年必定關係匪淺,為何□□離世江兄便不願再庇佑我宴安,甚至連為他的後代稍稍指點迷津也不願意?”

“蕭寅非我摯友。”江不求抬手,那幅畫就到了他的手裏,“他不過是個殘害手足的竊國小人。”

“此話何意?!”蕭璟追問。

那幅畫勾起了江不求很多不好的回憶,他頓時對蕭璟也厭惡了起來,不願再與他有絲毫瓜葛。他麵色不善地瞥了蕭璟一眼後,帶著亞瑟化作一道閃光消失了。

其實剛剛那番話也不完全是唬人的,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過對於江不求來說,下一位帝王是誰都不重要,有沒有帝王都不重要,時間隻會飛速的前進。冥冥之中,這塊大陸前進的方向已經被奠定,隻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與合適的人。

街道上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提醒了江不求,已經到破冰的時候了,於是他問亞瑟,“想不想去極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