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閑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座高台,看到了架子上掛著的一副瓔珞,垂珠鑲金葉,又係著赤色榴石,在燈籠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流光溢彩。

“瓔珞?”

什麼瓔珞?

溪靈九這才留意到那架子上擺著的,串著一堆珠玉的精致項圈。

“很漂亮。”但你的目標不該是飾品,你該看的是筆。

“看到那隻筆了嗎?”

“看到了。”

“要筆,不要瓔珞。”她雙眼眨都不眨地道。

薑雲閑深深看了她一眼,開口說:“好。”

兩人才靠近人堆,就聽聞高台上的雜工喊道::

“此筆乃仙人遺澤仙人遺澤,一個十兩銀子猜一次罐子!”

溪靈九卻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劇本裏分明描述的是,高台無人問津,薑雲閑隻靠些銅板便輕易換得了陣靈筆。

“你們為什麼聚在這?”她在旁邊挑了個路人問。

“就屬這最熱鬧了,”路人道:“那莊家到處宣傳他們家有上好的瓔珞圈,猜中陶罐就能換,可猜一次居然要一兩銀子。”

“這不報應就來了嘛。遇上個懂行的,從他那換了支不起眼的筆,結果你猜怎著?”

“怎著?”溪靈九配合道。

“那筆竟是仙家物,卻被那懂行的幾個銅板就換走了。”

“他換了筆之後也不走,借地也擺了罐子自坐莊,可這收費竟直接從銅板升到了十兩銀子。”說完路人露出唏噓之色,似也在為老莊家感到不值。

原來那瓔珞是bug。

bug的出現,導致圍觀的人變多了,也把那懂行的人吸引來了。

不過也不算麻煩,雖然薑雲閑沒這麼多銀子,但是她卻能捏,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就在她偷摸將一袋銀子塞到薑雲閑手裏時,他卻輕輕推開了銀袋。

“不用。”他仰頭看向她,雙眸熠熠生輝,一如那瓔珞上的珠石:

“相信我。”

溪靈九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的眼神仿佛有股魄力,讓她不自覺收回了銀袋。

二人對話時,台上已經有人將銀子拍在木案上,挽起袖子躍躍欲試。

“閣下看好咯!”盤腿坐著的那人將一枚紅球塞入其中一隻陶罐,雙手交替晃動,生出了殘影。

隻見三隻陶罐來回移動,快得讓人驚歎。

那人驟然停下,身前三隻陶罐一字排開,他一撫下巴的小山羊胡子,自信道:“請。”

猜的人思考良久,才猶猶豫豫地指著第一個罐子道:“我選這個。”

山羊胡哦了一聲,緩慢地將手伸向陶罐。

台下的觀眾也都被調動了情緒,屏著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陶罐。

不知是誰忽然高喊一聲:“中!”

其餘人紛紛附和,一時間呼喊聲此起彼伏。

“開!”

山羊胡遺憾地搖搖頭,向觀眾露出空空如也的罐底。

觀眾頓時噓聲一片。

可猜的人卻還不死心,一咬牙又拍了銀子到木案上:“再來!”

然而第二次,他依然沒有猜中。

第三次,依舊沒有中。

他已經將三個罐子都猜了一遍,此時他終於摸著癟癟的錢包,長歎一聲自己運氣差極,黯然走下了台。

“還有客官願意賞臉,試一試自己運氣的嗎?”山羊胡朗聲道。

“不才,方才在台下見先生手段玄妙,便想上來一試。”薑雲閑微笑道。

“小郎君,請。”山羊胡笑臉相迎,食指往木案上一指,暗示他壓銀子。

“可惜我銀兩不足。”

山羊胡頓時拉下一張臉道:“你這小娃娃,當我這瓦舍呢,想來就來?去去去。”

薑雲閑麵色不變,從袖中摸出一枚剔透玉石,其中白絮纏繞,正是那日從南汀山上弘闊所贈之物。

“此乃我家中祖傳之物,不知先生可願收?”

見他拿出這玉石,台下的溪靈九心中一緊,差點就要衝上台攔他。

可薑雲閑仿佛早有預見一般,目光穿過人群她對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溪靈九看著他沉靜如水的雙眼,最終站在原地沒有動。讓他試一試又何妨,大不了,她可以再幫他搶回來。

自那玉石出現一刻,那山羊胡眼睛都直了,此時更是氣息不穩急道:“自然,自然。”

“小郎君一表人才,祖上也是大有淵源呀,方才卻是我看走眼了。”他摸著胡子笑著掩飾尷尬。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罷。”山羊胡迫不及待道:

“這玉石品質非凡,比起這陣靈筆來也是不遑多讓。我也不占你便宜,便給你五次機會,隻要猜中一次,這筆便歸你。”

台下眾人議論紛紛,看著那玉石的目光中也不禁帶上幾分火熱。這可是山羊胡親口認證的,怕不是也是件仙家之物,哪怕不是,也得是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