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劉琥這個事，李問今天的脾氣非常不好。
喬川走進李問的辦公室裏的時候，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喬川感受到了室內頗為壓抑的氣氛。
明明現在是初夏，李問的辦公室卻沒有開空調，他早就汗流浹背。
他的額頭已經被汗水浸濕，身上穿的白色襯衫也被汗水透濕了好幾處，尤其是後背的位置。
但是李問似乎並沒有察覺，眼睛始終如鷹隼一般銳利地盯在電腦上。
他眼前的電腦屏幕裏正在循環播放著劉琥這次事件的新聞報道視頻。
血淋淋，慘不忍睹的事故現場被一個穿著得體的新聞女主播用公式化，冰冷理智的口吻描述了出來。
因為場麵太過血腥，劉琥被幾個救援的醫務人員用擔架抬出來的時候，新聞視頻上使用了厚重的馬賽克。
李問看這個新聞的表情是嚴肅，臉色完全可以用非常難看來形容。
在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堆有些淩亂的像是劇本文件類的紙張。
喬川走過去，拿起桌上空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
感受到涼意，李問這才注意到喬川已經過來了。
“你過來了！”李問按了按太陽穴，放鬆了一下緊繃的神經，歎了口氣道。
“嗯，我過來了，您找我什麼事？”喬川在李問麵前一向比較隨意，他隨手在旁邊拉過一把木椅坐了下來。
“你今天是要拍定妝照，你覺得樂顏這個角色給於洛洛怎麼樣？”李問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袋他夫人前兩天去歐洲旅遊帶回來的花果茶包，給喬川泡了一杯。
樂顏就是《白色海灣》的女二號的角色名。
“我聽李導的！”
李問對他的答案頗感意外：“嗬……我以為你會堅持要求那個丫頭演這個角色呢？”
以他對喬川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會輕易聽話，認清現實的人。
“她是很合適的，不過可能要李導冒點險。現在看來李導還是選擇了保險一些的方式！”喬川一語道破了李問心底的顧慮。
他很清楚，李問並不是不願意再用左小岩當女二號了，而是最近輿論發酵太厲害，加上他聽說了左小岩和劉琥那天晚上鬧到公安局的一些事，所以心裏有很大的顧慮。
他很重視《白色海灣》這個項目，不想因為演員出任何紕漏。
李問的臉上露出了被拆穿想法的窘迫，不情不願地承認：“喬川，你可真是聰明，一眼就能看透。”
“於洛洛這個人並不適合這個角色，如果李導覺得她可以，你是創造這個角色的人，我也無話可說！”喬川說得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
李問的臉色再一次陰沉了下來，他得承認，喬川說的是事實。
於洛洛的試鏡效果視頻根本沒有左小岩的那幾個視頻來得好。
他其實更偏向於左小岩飾演樂顏這個角色。
可是結合現實情況，他還是需要權衡利弊，做出取舍的。
李問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了近半杯果茶，思量了片刻，才悶悶地說道：
“我看你今天和於洛洛拍一下定妝照，我看看什麼效果，後麵再說吧！”
“好！”喬川微微點頭。
他停頓了片刻，又說道：“那李導，我先去拍定妝照了！”
“嗯，你去吧！”
喬川起身離開，在他已經走到門口的時候，李問忽然又叫住了他，征詢似的問道：“劉琥的新聞現在鬧得這麼大，很多人都唱衰這個項目，你覺得有什麼方法可以解？”
“李導，劉琥就算現在不出事，以後也會出事的，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幹淨的人，你覺得是開機前出事好呢，還是戲播出後爆出問題來的好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喬川站在門口，轉眸望向他，淡淡地說道，點出了重點。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問頓時恍然大悟。
劉琥背地裏做的那些肮髒事李問心裏很清楚，隻要不出問題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但是他那些事情一旦曝光出來比現在的醉駕問題嚴重百倍千倍，隨便一件曝出來就能連累《白色海灣》這個劇組炸個粉碎。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受害者和加害者共同守著的秘密往往很不牢靠。
就算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也會有喝醉酒自己說漏嘴的情況發生。
難保有一天劉琥會遇到個硬茬，來個後院起火，爆出了他背地裏那些肮髒事，到時候這部戲沒拍完那是胎死腹中，拍完了那就是血本無歸了。
甚至連他這個人都要被牽連進去。
李問點燃了一根煙，一連抽了好幾口，他很少室內抽煙，但今天他有些克製不住自己。
“那我明白了！”思索幾秒後，他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