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倒也沒有逼迫性地一直往廚房的方向走,隻是點頭讚同地看了她一眼:“是啊,童養媳現在來說可是犯法的,咱們雖然在鄉村,但也要遵紀守法呀,我也覺得滿月娘你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滿月娘微黃暗淡的額頭已經有了密密的細汗,她點了點頭:“對啊,村長你說的是,我也一樣認為的。”
隨著男人的步伐離開,廚房裏的聲音也沒了動靜,林安蹲在廚房高大的門檻後,她還是沒有勇氣喊出聲求救,萬一她再落到另一個狼窩,或者是說再一個人會不會也會把她當成賤命的童養媳對待,甚至她可能連飯都沒得吃,窩窩頭可能都是奢望。
滿月娘如何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春安還單純地又掏出剩下的香腸吃著,他阿媽冷哼一聲然後躺回炕上。
林安打掃完廚房走了出來,她的頭發就是用灰藍色的粗布條綁起來的,不知道撿的哪個破爛衣服然後撕開成了布條。
夜逐漸深了下霧,陰濕的環境讓林安窩在廚房邊的小床上瑟瑟發抖,今晚滿月娘好似為了懲罰她,所以把廚房的柴火都讓春安搬進了自己的房間,她今晚隻能蓋著薄薄的被子取暖。
以往她還能留點柴火放進廚房的爐灶裏點燃起來暖暖身子,如今卻是隻能靠著被子溫暖自己的身體了,隔壁的春安和滿月娘躺在屋子的炕上,熱騰騰的又暖和,電燈明亮溫暖。
聽著時不時從屋子裏傳出的笑聲,林安稚嫩瑩潤的臉上終於流出了眼淚。
她從前那麼高傲自大,如今她卻隻能卑微地照顧大山裏的人。
如果可以,她一定會乖乖聽爸爸和哥哥的話,一定不會偷偷亂跑然後被拐賣到這個地方來。
想要逃離的念頭又浮上了林安的心頭,她突然想起自己如果順著村裏的大路走就不用擔心走不出去大山,然後也不用擔心自己會遇到野獸和危險,唯一擔心的就是饑餓和勞累的問題。
饑餓還好說,滿月娘倒也沒苛刻地不讓她吃雜糧餅和冷掉壞掉的窩窩頭,除了肉,她住在廚房吃點什麼也瞧不出來。
唯有勞累,她是個小孩子,哪怕是養精蓄銳一天,走一晚上夜路也沒辦法能一刻不停,況且休息的話隻能席地而坐,她也不能很好地休息。
如果咬牙走,倒也並不是不能走出大山,就是要堅持走下去,疲憊和勞累是必定的,但一夜不停歇才能走到最近的城鎮,也就是村長兒子所在的地方。
這是她偶然聽到滿月娘和別人聊天談起的話,她那時候蹲在廚房裏不露麵,但隱約注意到了二人的談話,如今她算計著如何能一夜就走出大山,並且要在清晨六點半之前徹底到城鎮上。
滿月娘差不多是六點起,一旦發現她不在就會借村裏的人的摩托車,又或者哄騙說她是堂哥家的閨女,總想著跑走出去玩,為了她的安全也要把她抓回來。
她思索著,或許不久後滿月娘生日的那天是個好機會,滿月娘平日好喝點小酒,但後來她男人沒了以後,酒太貴又醉人,她就戒了。
不過假如生日的時候,滿月娘或許會選擇開心痛快地拿出小酒來小酌一杯也未必不可能。
思索著思索著,林安隻覺得眼皮子忍不住想耷拉下來,她蜷縮成一團在困倦和寒冷中入睡。
翌日,清晨中,村莊的雞開始鳴叫。
隨著尖銳的鳴叫聲,滿月娘揉了揉眼,伸了伸有些緊繃的胳膊然後喊了喊正在呼呼大睡的兒子。
“兒啊,起來吧,你得上學去了。”
滿月娘雖然覺得兒子傻不拉幾的,但她還是強硬地逼迫村上唯一的學校收了春安,隻要春安坐在教室裏不在家,她心理就能得到一種異常的安慰。
就好像,隻要春安坐在那裏,知識就能進入他的腦子,他以後就能變成人人羨慕的知識分子了。
“娘,我不想去上學,我想睡覺。”
春安耍著賴皮不肯起床,他實在不想去學校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學校裏的人都看不起他,無論是他做題慢還是長得太高太壯,別人都可著勁地欺負他,罵他傻大個,他真的很生氣。
“你個傻孩子,不上學以後怎麼有出息,怎麼能掙錢呢?”
滿月娘溺愛他,不忍心苛責他但也不讓他斷了學習的念頭。
此時林安也從廚房裏靠近黃泥牆的小床上醒來了,她熟練地煮了兩個雞蛋和一把麵條和一些酸黃瓜端到滿月娘房間的桌子上。
這是三人的道,雞蛋是春安和滿月娘的,麵是林安的,酸黃瓜是三人同吃的,不過因為黃瓜也不便宜,林安隻能吃兩小塊。
林安在吃完一小把麵條後還是饑腸轆轆,不過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饑餓的感覺了,她吃完把髒碗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