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的身邊隻剩下四個人,其中一個後來還病死了。這裏的人告訴我,再往前去,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從來也沒有人能走到它的盡頭,也從來沒有人見過那海的盡頭有船來過,我想,這就是邊了吧……”
夏潯問道:“羅克敵……,他果然如此安排!”
朱允炆吃驚地看著他,夏潯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欣慰:“你居然知道為他掩飾?嗬嗬,看來這些年你真的改變了許多。你不用替他擔心了,城破之日,羅大人就服毒自盡了,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你不用擔心他會受到什麼牽連。”
朱允炆臉上攸地閃過一抹羞慚,為了他的國已死過多少人?那些殉節的文臣武將,還有那無數的戰死沙場、名姓不傳於世的無名卒們……
而他這個皇帝卻苟且偷生,拋棄了忠於他的臣子,也拋棄了他的結發妻子和他的親生兒子。
夏潯看了眼他huā白的頭發,問道:“你身邊還有三個人,其他兩個人?”
朱允炆inging道:“我就在這裏,你殺了我就是了!他們隻是奉命護送我的人,你要趕盡殺絕麼?”
那老太監一聽又爬起來,緊張地護在他的前麵。
夏潯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好奇,為什麼你身邊隻剩下一個人,剩下兩個莫非拋棄了你?”
朱允炆的臉登時脹紅起來:“你胡!他們對我忠心耿耿,不容你這般汙辱!我一路西來,曆盡坎坷,所攜帶的錢財或huā費、或遺失,或被盜匪打劫,趕到這裏時已所餘不多,他們不想跟著我坐吃山空。
除了柯洲老邁,留在身邊照顧我,其他兩人保護我一段時間,發現在這裏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就自謀生路去了,可是每逢年節,他們都會來看我,對我一如既往的尊敬!他們是我大明的忠臣義士!”
夏潯道:“我道歉!盡管立場不同,但是這樣的人,很叫人欽佩!”他環顧四周,又道:“這兒的環境還不錯,你還娶了一位漂亮的法國新娘,生了一雙兒nv。隻是,你怎麼蒼老的如此之快?”
朱允炆的臉頰hu搐了幾下,痛苦地道:“因為我一直活在內疚裏,因為我常常作噩夢。一直以來,我都被告知,我將是未來的子,我是國之儲君,下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臣民,我理所當然的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著他們,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們的奉獻。
包括我的皇後、我的太子,任何人為我去死,我都覺得是應該的,所有人都可以死,隻有我不可以,因為……我是子,上賦予了我特殊的使命,我的生命不隻屬於我自己!可我一路逃到南洋,再一路往西逃下來時,我開始懷疑,我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如果我沒有穿上那身龍袍、坐在金鑾殿上,我和一個普通人到底有什麼不同?憑什麼我可以讓那麼多人為我去死?我常常夢見她們母子倆,如果我當時不是膽怯地逃走,而是勇敢地麵對燕王,她們母子還會不會死?
四叔是不敢公然弑君的,即便他用些法子除掉我,為了掩人耳目,為了以示清白,他也要善待我的妻兒,至少……不會讓他們死去。可我……”
朱允炆的眼中閃著淚光,唏噓道:“是我點燃了大火,要以身殉國,最後被我推入火坑的,卻是我的結發妻子和我的親生兒子,而我……卻無恥地逃了!
如果不是我無恥地逃走,這些對我忠心耿耿的人,不會拋妻棄子舍棄一切護送我西來,他們就不用一個個葬送在異國他鄉。我常常做噩夢,我會夢見他們,我隻能喝酒,不斷地喝酒,隻有這樣我才能睡得著覺。”
老太監在一旁已聽得熱淚長流,夏潯卻為之默然。朱允炆完,再次推開那老太監,向前一步、兩步、三步,步伐緩慢而堅定,直至站到夏潯麵前:“柯洲已經老了,他隻是個沒用的太監,你不要殺他!”
朱允炆又回身看了眼他的妻子,從那神情看,夏潯知道,朱允炆的法國妻子應該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所以才會明白自己這個不速之客為何而來,所以才會lu出擔憂和恐懼。
朱允炆向她笑了笑,又戀戀不舍地看看他那雙兒nv,轉首麵對夏潯,懇求道:“我的nv人隻是個沒有見識的鄉下nv子,你看到了,我的一雙兒nv長得都不大像大明的人,nv兒是金sè的頭發,兒子是藍sè的眼睛,沒有哪個大明的人會把他們視為大明皇帝的血脈!他們對我四叔……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
朱允炆長長地吸了口氣,正容道:“在社稷與生死麵前,我選擇了逃避!在親人與生死麵前,我還是選擇了逃擇!為此,我在悔恨中飽受了多年的煎熬。現在,你來了,我不再逃,我願引頸受死,隻求你……放過他們!”
朱允炆雙ui一屈,卟嗵一聲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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