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將顧雨墨帶回水宇天都時,早有一人等候在那裏。
見他抱著個粉衣女子上了二樓房間,他也忙跟上。
“怎是你來?藥王呢?”元宸邊走邊道。
“回陽君大人,師父前些日子遠遊去了,還未回藥王殿。自接到您連發的三道神諭,小仙便放下所有事情趕過來了,也通秉了師父,他老人家若能及時接收,定會趕到!”來者乃藥王坐下第一大弟子漣丘。
元宸點點頭,將顧雨墨輕輕放在床上,看著她有些不妥的衣裝,展開薄毯便將她整個蓋上,隻露出頭和一隻纖細皓腕,隨即讓開身道:“快給她看看。”
漣丘忙凝重地上前來,手搭在顧雨墨的腕上,細細號脈。
一查之下,心內大吃一驚,卻不是為她的病症,而是她心髒處的一個術法,不出意外的話,這術法,正是師父所下。難道這女子就是……穩住心神,關於此事,他知道還需瞞住陽君,畢竟師父曾告誡過他那件事不可對任何人聲張,尤其是陽君。
“如何?病得很重?”元宸一直審視著他的表情,見他麵上雖無任何變化,但號脈的時間過長,心裏是百爪撓心,七上八下。
此刻麵對的是仙人,元宸是半點都不做掩飾的任神威四溢。感受著越來越灼熱的空間,漣丘忙回轉心神,收回手,站起身對元宸殷切道:“陽君大人,切莫再動用神力。您本該需要閉關恢複,如今勉強出來行走,又是在這濁世之間……”
“本君知道,告訴本君她的情況……”元宸打斷他。
“額……是……”漣丘額間冒出虛汗,斟酌字句答道,“姑娘現經天葵。”
元宸擰眉,沒一刻鬆開,“隻是天葵,那為何她會這般疼痛,乃至暈厥?”
“依脈象看,姑娘是幼年時天寒落過水,因此傷了本體,落下寒症,平日皆應是體虛畏寒。雖然有過長期調理,稍有好轉,但約是五年之前再一次受大寒,因此寒滯於體,導致身體再次受到損傷。她雖長期接受調理,但凡間藥石醫理受限,每每此事,血為寒凝,經行受阻,會出現提前或推後,腹痛、經行身痛等比之常人症狀更重。”
“你可能將她治好?”元宸越聽越是心驚,又是五年前。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她竟獨自一人經曆了這麼久……
漣丘頷首,“傷寒年月已久,需緩緩調理之……”
“自然要調理,但能否先讓她止痛?”元宸急色絲毫不作掩飾。
漣丘何曾見過久負盛名的陽君大人露出這般神情?自月神隨玉君離去,陽君也是月月受天命所困,所承受的痛苦絕非當前女子此刻能比,尤其是前不久不僅受天命所困,還深受重傷,那時師父便已遠遊不在,因此也是他去醫治,每每想起當日情形,便是心有餘悸。他未見過仙家羽化,內心卻覺得那日他的傷情與將要羽化無甚差別,可他,愣是一聲未吭……
而今,看著眼前女子,心中默算了下時間,莫不是陽君那日受傷與她受大寒之事也有關?
個中緣由他無法得解,也不敢去窺探陽君大人的行跡,隻是看著顧雨墨被掩蓋緊密的身體,稍顯遲疑道:“有止住姑娘疼痛的方法,但是需要小仙在姑娘背部穴位做針灸……”
元宸眸光轉沉,須臾便上前,漣丘已自覺出了屋子。
幾分鍾後,元宸喊道:“進來吧。”
漣丘隨即進來,隻見女子已麵轉入內安靜俯趴著,隻露出月光白般的背部,室內暖氣升起,溫度適宜。
元宸就站在床邊,盯著漣丘施針。
漣丘如芒在背,用盡全力穩住自己有些顫抖的手,雖說自己無半點汙穢心思,但也挨不過陽君大人這般關注呀……
幾處銀針緩慢入體,紮入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元宸心裏一陣揪痛。
“要等多久?”見漣丘停止紮針,元宸道。
漣丘連忙背朝著少女,道:“半炷香足以。”
“嗯,出去等吧。”說著,元宸便和漣丘一起出了房間。
站在繁花似錦的露台上,元宸目光長遠地看著遠處,看似萬物進入眼底,實則無一處入心,依然時刻惦記著房內少女。
漣丘想著五百年前玉君和月神大婚時師父曾對他說的話:“月神陽君各自受天命所困,月神已得解脫,但陽君,卻依然自困於此,唉……”
彼時的他並不是很清楚發生在月神與玉君、以及陽君之間的事,隻知道神魔兩界大戰,月神奉獻一身神力與玉君的壯舉,讓其能與陽君並肩退魔族大軍,在此之後玉君追隨月神而雙雙陷入沉睡,又因守護仙侍的疏忽,致使月神形神分離,與玉君一同跌入凡塵,而陽君則在此後一舉創世,以曆劫為名,隨他們一道入了凡塵……
直到劫數褪盡,眾人方回歸天界。而與他們有過牽係的另一位女仙,卻突然消失於六界,至今五百年都了無蹤跡,而陽君,卻上天入地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