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歌,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他居然在楚歌營造的夢境裏,怎麼可能!這根本不可能!且不說他是如何睡過去的,就算他睡死了,他也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楚歌進入了他的潛意識裏。
他盯緊楚歌,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了攥後,強忍著語氣裏的冷意問他:“你怎麼做到的?”
楚歌神色平靜,隻一雙眼睛微微有些泛紅。他朝著江風走過去,站定在他的麵前,伸手拿過他懷裏的紅瓷花盆後,突然摔向了地麵,可是本應響起的碎裂聲卻沒有響起,花盆隻安安靜靜的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上。
他抬眸,沉默著又看了江風一會兒後,才穩著聲線說道:“我為了不讓你識破,我從徐戀的夢裏進到了大熊的夢,然後又從大熊的夢進到了你的,至於你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是在昨天晚上你說出那幾句讓我們都不要再恨的話後,怎麼睡過去的,是因為這個。”
說話間,楚歌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細長的針劑。
江風略顯驚愕的目光從上麵輕掃了一下後,眸子裏便騰升出無法克製的怒意來。
“你從哪弄來的?”
楚歌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回道:“昨天我的傷口疼的厲害,就問小白借來了一針麻醉劑,他告訴我,說這些麻醉劑是存著用來提防賓館裏挑事的妖魔的,上次你和他借一劑給張天誠的時候,他還有些舍不得,不過借給我的時候他倒沒有心疼。”
聽到這些話,江風的臉色一時之間更加難看了。他猛地抓住楚歌的胳膊,順勢上前兩步貼近他,摻雜著怒火的鼻息盡數噴在楚歌的臉上,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卻冷的刺骨,語氣裏再沒了絲毫柔和:“你現在在哪?”
楚歌依舊麵不改色,迎著他冷峻的目光淡淡說道:“妖魔界。”
“你!”江風不覺氣得拔高了音量。他咬了咬牙,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瞪了楚歌片刻後,鬼使神差的竟緩和下了臉色,抬起手來箍著楚歌的肩頭說道:“你聽我一次楚歌,離開那裏,離開妖魔界好嗎?”
他話音落下,見楚歌遲遲不應聲,不免語氣著急了些:“你就聽我的話好不好?算我求你!”
最後四個字聽得楚歌笑了笑,話裏添了一絲絲嘲諷:“你這是在以誰的名義跟我說話,江風?還是辰安?”
這話說得江風的眸光徹底沉到了深淵裏。他現在才明白,在楚歌的心裏,他已經完全變成了殺人如麻的妖怪辰安,這個事實就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楚歌的心裏,不管用多少時光說再多甜蜜的情話,付出再多的真心,事實就是事實,他早就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揮霍了楚歌對他的愛,是他親手造就了這一切,所以,哪怕他再怨恨這個結局,他也隻剩下了無可奈何的接受。
兩人彼此相視,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江風忽地勾唇輕笑一聲,似是自嘲地說道:“原來那個我不想失去的人,其實早就離我而去,再也不會屬於我了。”
聽到這幾句話,楚歌的眼睛霎時更加紅了,他強忍著眼底漫上來的淚霧,看著他啞聲說道:“辰安,這話應該我來說吧,畢竟我之前像傻瓜一樣去愛過一隻妖怪,哪怕讓我付出性命,我都要去愛他,可最後換來的卻是欺騙和傷害……”此刻,明明有眼淚從楚歌的眼裏滑落,可他仍是微揚唇角,發出一聲苦澀的笑來,“你永遠都不知道,這種被自己愛的人推進深淵的感覺比自己被迫著心甘情願的往下跳要痛苦百倍。”
楚歌話音未落,江風不覺怔在了那裏,一張冷峻的麵孔忽然間有些凝滯,他像是沒有了靈魂,木然地站了許久,才自喃著說了一句:“可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是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