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許晝索性在校園裏瞎逛,要是到時間還找不到,他就發消息要文懷君來撈他。
還沒正式開學,學校裏行人不多,許晝優哉遊哉地穿行於或古典或現代的建築之間,漸漸入了迷。
就在高大典雅的主圖書館旁邊,許晝猝不及防地看見了文懷君的身影。
他今天穿著駝色的大衣,脖子上隨意地搭著一條格子圍巾,手裏捧著一束向日葵。像油畫裏走出來的紳士。
但文教授身邊,站著另一個人——許晝的好室友,以撒。
金發碧眼的高瘦青年穿著綢子襯衫,手裏握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藍眼睛裏盛滿了雀躍與仰慕,在陽光下碧波蕩漾。
許晝下意識地躲到了建築物後麵,進行了雖然不道德但很經典的偷窺行為。
以撒大膽而浪漫:“文教授,你回到校園的身影點燃了我平凡的日子。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金發青年優雅地將玫瑰遞給文教授,“請收下吧。”
文懷君完全不給麵子,“不收。”
以撒指了指了文懷君手裏的向日葵:“可您收了別人的花。”
“對。”文懷君點頭。
以撒不依不饒:“那為什麼不收我的?”
“因為這是我戀人送的。”
以撒毫不掩飾震驚的神色。“您的戀人?你有戀人嗎?”
文懷君問:“你叫什麼?”
“以撒。”
“以撒先生,你上大學之前,應該先學會尊重他人隱私。”文懷君措辭嚴厲。
以撒對上了文懷君銳利的目光,挪開,又對上去。
“抱歉。”
“別再找我了。”
文懷君撂下這句話,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以撒抱著玫瑰站在原地,注視著文懷君漸行漸遠的背影。
許晝無聲離開,腦子裏全是文懷君的那句“這是我戀人送的。”
他的戀人?誰?
他直覺文懷君在胡謅,但尖銳的酸意還是碾壓著許晝的心髒。
許晝沒打算去湖邊,他跟在文懷君後麵走了一段路,然後突然捏著三百塊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文懷君抱著大束的向日葵轉過身來,眼中有一閃而逝的詫異。
“嗨。”文懷君還沒從英語語境中脫離出來,打招呼的尾音拐了個彎兒。
“給你錢。”許晝把三張紙幣遞到文懷君麵前,仿佛看不見他手裏捧的花。
文懷君也仿佛看不見許晝手裏拿的錢,他抱著花說:“送你的。”
許晝懶得裝:“你不是說是你戀人送給你的嗎?現在又轉手給我?”
“你都聽見了?”文懷君輕笑,低低地撓著許晝的耳朵。
“你每天要收到多少花?”許晝盯著文懷君。
“你在意?”文懷君狡猾地反問。
許晝哼了一聲,“你管我在不在意。”
唯恐文懷君又說出什麼話來,許晝趕緊拿一個平直的問句堵他的嘴:“所以你戀人是誰。”
那捧向日葵一共有十朵,每一隻都飽滿如盤,金黃燦爛,鮮嫩的花瓣間夾著一張卡片。
文懷君把那張卡片翻開,上麵是他瀟灑飄逸的鋼筆字——
你
是我白晝,予我千陽。
文教授把花送到許晝懷裏,順勢俯身摟住了他。
薄唇附在許晝耳邊低聲問道:“你說我戀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