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勁柔夢見自己變成一片羽毛,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該往哪兒去,直到一雙溫柔的大手托起了她,腳踏實地的實感讓她睜開雙眼。
房間裏光線還是青灰色的,薑勁柔的生物鍾準時在鬧鍾啟動前30秒醒來。
沙發邊緣橫出一雙大長腿,尤樹幾乎要滾在地上睡了。
薑勁柔沒有賴床和睡回籠覺的習慣,坐在床沿,抬手抹一把脖頸,經過處皆是細膩的汗濕感。
感覺房間的溫度尤其高,抬眼瞅瞅空調,顯然前住客留下的空調又罷工了。
給尤樹準備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桌上,沒蓋過的跡象。
許是半夜熱得慌,尤樹睡著覺就把上衣脫了。此刻背對著薑勁柔,男人肩膀隨著呼吸頻率微微起伏。
上身緊致的腱子肉、勁瘦的腰身
昨晚若隱若現的風景沒了遮擋,展露無遺。
薑勁柔忽然想起曾在某音上無意刷過的幾個不心動挑戰視頻,小哥哥撩起衣服露出運動線條,她忍不住暗吸一口氣。
晨光從窗戶透進來,光線直直照著尤樹肩胛骨位置那幾條猙獰的傷疤,像上帝把金光灑在天使折翼的地方。
薑勁柔見過這傷鮮血淋漓的樣子,隻是沒想到,時隔多年仍會留下如此深刻的烙印。
如果那個時候就知道表哥推薦給她的傷痕膏,或許這孩子的後背今天就是另一道光景了。
這孩子
薑勁柔輕歎一聲,撿起地上的枕頭,上前照著肱二頭肌來了一下:“大樹,快躺好!這麼睡容易落枕。”
尤樹這才迷糊著翻過身,眼尾上挑,嘴角彎彎,聲音帶著幾分化不開的繾綣:
“小柔早安”
其實他早在薑勁柔起床之前就醒了,自己也不明白,非要抱著一種莫名幼稚的心態裝睡,隻想讓她看一眼自己現在的身體。
他現在的、男人的身體:結實健碩。健身房那種刻意練的跟他完全沒得比,尤可棲再也不會想把旗袍給他穿。
可惜眼前的女人還沒覺察到他的良苦用心,隻會頂著鳥窩頭傻乎乎站在那兒打嗬欠。
尤樹真想搖著她的肩膀問一句:薑勁柔,你什麼時候才開竅?你的腦袋裏一天天到底裝的是什麼?
不知腹誹的對象此時還在專心與空調遙控器對抗,用力敲敲打打,得出結論:“這個空調又抽風了。”
“小柔,我去幫你買早餐?”尤樹放棄以色/誘人,起來套了件t恤。
“沒事兒,我一般在公司樓下便利店解決。你著急回學校嗎?不急的話就多睡一會兒,家裏有麵包牛奶。”
薑勁柔把家裏密碼告訴尤樹,打算自己搭地鐵去上班。早班高峰期,哪兒都塞車,最好在家裏等等再錯峰出發。
不許尤樹多說,她過來扒拉尤樹的額發。年輕人的修複能力就是強,昨夜的傷口已經淡了許多。
尤樹乖巧地仰著頭,借機湊近注視薑勁柔的眼,此刻那雙杏眼盈著光,滿眼都是他。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仿佛輕撫著他的臉,癢癢的,有一種強烈的心悸感。
大清早就有這樣的福利,簡直讓他心花怒放。
這個從小就格外自立的女人,似乎一直都是通過付出,從中獲取安全感和尊嚴。他要怎樣才能打開這座密不透風的堡壘呢?
“小柔,我不忙的”
男人的語調裏帶著一種試圖的意味,聽起來漫不經心,卻在克製著什麼。
話落,又輕輕抿緊唇。
他不敢輕易嚐試任何一種方式。
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薑勁柔拿著一杯冰美式站在路口等紅綠燈,開始複盤手頭工作和規劃今日待辦事項。
她喜歡計劃,這是她從中學時養成的習慣。todolist某種程度上能讓她保有安全感。她享受事情在手裏遊刃有餘,近乎偏執。
然而思路很快就岔了個彎兒,昨夜至今早與尤樹相處的場景在腦海中以走馬燈的形式唰唰唰回放。
最後畫麵定格在清晨剛起床時,小夥子幾乎熱得要光膀子睡地板,那副身材堪比思考的大衛,每寸線條都完美得如同一件雕刻藝術品。
被她叫醒後,還說他平時在實驗室都這麼隨便睡的。
年紀輕輕不知道厲害,地板很硬很涼,寒氣最易趁虛而入,沒幾個月就會肩膀痛腰痛,老了還容易積下病根。
左想右想,橫豎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