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紅珠雖然也沒說出什麼關鍵的線索,可她的話與侍女們毫無衝突,再加上黎丹姝自己的判斷,她揣測淵骨是個“幼兒園”。所謂“幼兒園”,就是指某人因為身份或者能力過強,形成了與普通人間不可跨越鴻溝,看似高不可攀,其實截然相反,因為無人靠近,經驗稀少,甚至能到單純好騙的地步。
如果是“幼兒園”,那可就太好料理了。
“黎丹姝”說過,泡個“幼兒園”能癡心不改都不用演,你隻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讓他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勾引他慢慢地離不開這種感覺,他就會自發自地回饋著對你好了。
幼兒園的小朋友嘛,你每日給他一塊糖,他為了留住你給他的糖,本能地就會回你一塊糖。
黎丹姝回去撿了“糖”,然後去見了淵骨。
淵骨確實長得不錯。
他或許不符合魔域對於強者的想象,也不是上清天所追求的、類似蒼竹涵那般沁潤如玉的君子風——他的五官生得有些野性,卻少有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他配著的那柄刀一樣無趣——但他確實長得不錯。
“大人長相好,脾性也好。您在親自擦刀呀——這在魔域可太罕見了,大人真是勤勉自持。”
打定主意要哄淵骨幫她欺上瞞下,從他手裏騙糖的黎丹姝穿著漂亮的衣裙款款而來,對著正在店中擦拭佩刀的淵骨便是一頓猛誇。
像這種違心誇人的話,黎丹姝從來都是張嘴就來,三兩句給淵骨戴了好幾頂高帽。不料淵骨與寄紅珠又有些不同,如果是她這麼對寄紅珠說,寄紅珠或氣或惱總會給點反應,她這麼和淵骨說了,卻像在對牛彈琴。淵骨分毫不為所動,黎丹姝不免蹙眉,提醒道:“淵骨大人,我在誇您呢。”
淵骨聞言,這才給了點反應。
他在空曠的大殿裏,放下了手中的長刀,抬頭給了黎丹姝一眼,說:“嗯。”
黎丹姝:“……”
黎丹姝見狀不由輕笑一聲,她非常大膽地提著新裙子的裙角兩三步上了殿,直接走到了淵骨的身邊,瞧著淵骨本能地偏開了些身子避開她,故意貼近了些,細聲細語說:“淵骨大人怎麼看起來有些躲我,該不會是真聽了紅珠大人說的那些話,覺著我是個不分輕重的廢物吧?”
衣服上的熏香侵入了刀劍架,淵骨聽到了寄紅珠的名字,他擦刀的動作微頓,剛想要說什麼,黎丹姝便飛快地堵住了她。
黎丹姝說:“不過我相信淵骨大人剛正不阿,應當是不會因為紅珠大人的三言兩語誤解我的。”
她眉目彎彎,笑容穠麗,甚至從繁複精致的衣袖中微微探出了手——
有那麼一瞬間,淵骨以為她要碰上自己的手臂了,肌肉不由自主地緊繃,腦中不知該反擊還是躲。
然而到了下一瞬,不合規矩逼近了他的女修卻隻是伸出手整理了自己的裙擺,她挺直了身軀,甚至向後走了兩步。濃鬱的香味漸漸淡去,淵骨在放鬆的一刹那,又覺得有些說不上的不適。
淵骨並不是喜歡讓自己長久處於不佳狀態中的人,他為了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主動拉回到最初的話題,同黎裏說:“紅珠的確和我說了些事,我也答應了她。你不必擔心,隻要你學,我自然會教。”
淵骨終於主動說話,黎丹姝見狀微微挑眉。
她也不逼著淵骨,尤為順從地點了點頭,說:“那我便先謝過淵骨大人了。您打算教我些什麼?”
她輕言細語,半點也看不出昨日的癲狂,眉目清麗得像是魔域並不存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