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的女修還沒有現在這般站穩腳跟。
她唇色蒼白,衣著也遠不如現在鮮亮,一雙眼睛倒是一如現今般明亮璀璨,從鮮豔的花瓣中擠出汁液,一點點染上自己的唇色,以比這花更為嬌豔的容顏,同她似笑非笑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會兒的寄紅珠腦子也像現在這樣有些發昏,連斥責都忘了繼續,隻記得她略染著鮮紅色的唇瓣,那雙如星夜般的眼睛,還有那句半真半假的瞎話。
寄紅珠大腦發昏。
她見淵骨麵上漸漸染上躁色,知道他耐心快盡,本能便將腦子裏浮出的那句瞎話回答了出去。
她同淵骨說:“愛情是不講道理的。”
淵骨聞言:“……”
淵骨思索後困惑抬頭:“……?”
寄紅珠緩回了神。她雖然覺得自己那句話說的羞恥,倒也沒覺得自己說錯了。
她想了想黎丹姝的不講道理,覺得自己的推測全然沒錯。紅珠與淵骨解釋:“她之所以翻臉,應該是在乎您。”
淵骨沉默一瞬,重複道:“在乎……我?”
寄紅珠想了想黎丹姝為石無月哐哐撞過的牆,與淵骨說道:“她應該是生氣您不在乎半身,將塵霧隨意贈出的行為。您是魔域第一悍將,台前幕後的敵人數不勝數,若是沒了塵霧,難免會有危險。”
寄紅又仔細回想了黎丹姝說過的那些廢話,艱難道:“一個女人,在愛一個男人的時候,總是會有各種心憂。她愛您,所以才會比起能到的利處,更在乎您的安全。”
淵骨這會兒是真的怔住了,他輕聲詢問:“愛我?”
寄紅珠心想,放著的塵霧都不要,還會因為你要給塵霧翻臉,這要不是和黎丹姝一個樣腦子因為愛情壞了,誰做得出來?
反正她做不出來。
寄紅珠篤定道:“應當是如此沒錯,否則,屬下也找不出緣由了。”
淵骨見狀,似乎信了寄紅珠的話。
他並不清楚什麼是“愛”,隻是看著寄紅珠篤定的樣子,便也覺得黎丹姝應當是“愛他”。畢竟她也和他說了,在她心裏自己很特別,這樣的話,他也見下屬與他的情人之間說過。
那麼黎丹姝應當是愛他了。
淵骨想到黎丹姝也是愛著石無月的,她給了石無月非常強烈的、連他都知道的情感。如果黎丹姝也愛他,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很快就能知道,被人剖丹以待,被熾熱的情感包圍是什麼樣的感覺?
寄紅珠見淵骨沉默,還以為淵骨是對這個答案感到了惡心。
她正欲開口說兩句,卻見淵骨腰側的塵霧忽然極輕的震動了起來——寄紅珠見過這場景,淵骨情感淡薄,麵上大多時候都瞧不出任何表情,唯有塵霧震動,這意味著淵骨在興奮。
興奮,是淵骨極少的情緒之一。
他在興奮,是寄紅珠從未見過的興奮,興奮到塵霧的震動幾乎要掙出刀鞘,興奮到寄紅珠在淵骨外放的靈力下感到細微刺痛。
寄紅珠見狀微怔,她抬頭看向淵骨:應該不會有人會因為惡心而興奮吧?
寄紅珠想了想,試探問:“需要我為您處理嗎?”
淵骨握住了刀柄。
他的拇指輕撫塵霧,像是在安撫刀,也像是在安撫自己。
他對寄紅珠道:“不必。”
末了他又忍不住問寄紅珠:“如果她是因為愛我而翻臉,那要如何她才會不翻臉?”
這個問題就超出寄紅珠的能力範疇外了。
她一個從來厭煩這些情情愛愛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些玩意!可麵對上司的詢問,她又不好不答,隻能繼續從黎丹姝身上找答案,好在她飼養黎丹姝夠久,答案好找。
寄紅珠回憶每一次黎丹姝發瘋是怎麼好的,同淵骨說:“送點禮物就好了。衣服首飾什麼的。”
淵骨想了想他初見時的黎丹姝,猜想她也會喜歡這些。
解了惑又得了辦法,淵骨向寄紅珠道了聲謝。
寄紅珠聽得毛骨悚然。她目送淵骨離開,倒不在乎淵骨是不是真的記她人情,她隻求魔域不要再出一個黎丹姝。
一個黎丹姝就很難養了,寄紅珠心想,再來一個,她怕自己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