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黎丹姝沒有傻到家,知道對於她而言,萬一在上清天任務失敗,這枚月珠將是她再次回到魔域的最大希望。

寄紅珠將早已備好的盒子直接遞給了黎丹姝,黎丹姝愣了愣,到底還是沒完全按死自己的道德心,多問了句:“你真的要給我嗎?魔尊收集月珠,即便是寄家也沒有多餘的第二顆了吧?”

寄紅珠對於黎丹姝的優柔寡斷見怪不怪,她從鼻中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寄氏是你這般的廢物?我等大魔出行,從沒有斂息的必要。”

廢物黎丹姝:“……”行。

她高高興興地收好寶貝,寄紅珠見她有了生存多一份的保障,這些時日被愁雲壓著的眉梢都鬆上三分,心中也莫名有些快意。不過她還是要提醒黎丹姝:“去解決淵骨大人的疑惑,要是他再來問我這些問題,我就清繳了你的丹宮!”

黎丹姝對於寄紅珠的威脅從來東耳進西耳出,再說了,她丹宮絕大部分的物什,原本也就是從寄紅珠這兒拿走的。她這家,寄紅珠愛繳不繳。

寄紅珠交代完了事情就趕黎丹姝走。黎丹姝原本也不適宜在她魔氣森繞的宮中待多久,寄紅珠不留她,她走的比誰都快。她也知趣,既然寄紅珠支付了代價,那她也不介意在利用淵骨的同時,順便替淵骨解惑。

黎丹姝原本今晚也不打算再去見淵骨的,收了月珠,她隻好提起原本準備好的糕點再去了一趟。

淵骨的修羅殿裏照常沒人。

他太過強大,魔域在將他奉上高位膜拜的同時,也無疑斬斷了他通往塵下的路。

如果是一個好人,見到這樣強大又純粹的魔修,大概會教他善惡,引他入世出世,幫助他成為真正連同內心一並強大的、堅不可摧的強者。

隻可惜黎丹姝不是。她遠遠看著一個人坐在殿中,除卻寶珠之光、血月之輝再無他物相伴的淵骨,不僅不會去教他如何走出神龕,甚至還要糟蹋掉他人為他供出的這方淨土。

擦刀的淵骨察覺到門外的氣息,他泛著些淡金色的瞳孔帶著刀鋒的森寒掃了過來,卻在落在黎丹姝的身上時,化作了平和與星點愉悅。

他看著黎丹姝提著食盒走近,說:“你沒有生氣。”

黎丹姝不明所以,考慮到淵骨如今是想要玩感情過家家,是在學習模仿,說出什麼奇怪的話都是合情合理的,她也不需要去真的理解探索淵骨在想什麼,她隻需要——

黎丹姝溫柔地打開食盒,擺出餐盤,雙眼彎成月牙。

她親昵又美麗地與淵骨說:“對呀。”

她沒有去看淵骨那雙燃著好奇與興奮的眼睛,背著身說著再簡單不過的謊話。

“我對大人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她略略側首,恰好能讓淵骨瞧見她在寶珠下潔如凝脂的側麵。

霧生花的裙子令她比霞霧更糜豔,淵骨本能地追問:“那是什麼感情?”

黎丹姝終於看向了他。

奇奇怪怪的問題,如果沒有紅珠的那顆月珠,黎丹姝大概會隨口騙過去,可她擱回屋中的盒子上還殘留著紅珠身上的魔氣,拿人手軟,她隻好認真回答一下。

黎丹姝說:“便是大人此刻對我的感情。”

她在說這句時,烏黑的瞳孔沒有半分藏在雲中。可說完這一句,她又側過身去整理餐盤。花朵隱於霧中,有那一麼一瞬,淵骨想要探出指尖去剝開她眼中的霧氣,剜出那雙眼睛璀璨又明亮的部分。

可他隻是摩挲了指尖,盯著黎丹姝好一會兒,什麼也沒動。

他的血液發燙而滾熱,塵霧應感受到他的異樣而顫動。

淵骨伸手彈了一下刀身。“安靜。”他低語,深處燃著火焰,“沒聽見嗎,這就是他們說過的‘不一樣’。”

淵骨的聲音很低,低到當他用魔息與刀交流時,殿中籠在光中的女修根本聽不見。

他頗為愉快,甚至有心情教導他的刃:“這感覺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