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宋吃完早飯剛回教室就被阮喬給叫了出去。
“白宋,你怎麼回事?這才來這第一天就給我記個處分?還有兩個外班的?”阮喬拿在手裏的,赫然是張減分單。
減分理由寫的應該是“陽台對罵”加“肢體衝突”,這在七聯得是稀罕物件,白宋想,不知道能不能載入校史館。
他不禁在心裏誇了一句,聞警予這辦事速度可真tm快。
白宋接過那張減分單,滿不在意地掃了一眼,上麵清楚寫著【高二義(3)班白宋,陽台對罵】。
白宋覺得不對:“……就隻有陽台對罵?”
阮喬一個南方人都被氣出了東北口音:“咋?你還想要點啥?”
白宋一時答不上,阮喬歎了一口氣:“本來每天都是紀律委員去各年級公示欄取減分條,我們班的規定就是每一張減分條都要在班裏公示,因為班級分是屬於集體所有人的,大家有權利知道這個分是被誰減的、為什麼減的。但今天這張減分條既然碰巧被我截下來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暫時壓下不跟班裏提。你才來不久,我一是不希望你被班裏針對,二是可以對新同學寬容一點點。但隻有這一次,這件事情後我都一視同仁,你就和班裏的老同學一樣,沒有特權了,明白嗎?”
什麼集體?什麼寬容?
幼不幼稚?
老師您是真傻嗎?為什麼跟一個在社會上鬼混半年的人聊這些?
白宋想笑,但他看著阮喬,半天沒有扯開嘴角。
她總是這樣,語氣柔和誠懇,溫婉平和得讓人想起南方的水鄉。
再奇形怪狀頑固堅實的石頭,也會被流水衝刷得細膩柔和。
至少外表會的。
白宋默了半晌,最終輕輕點了下頭。
距離擦鐵皮櫃那回又過去好幾天白宋才敢第二次邁進音美組,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抓去成為洗鐵的勞動力。
結果一進門,就看見那組鐵皮櫃已經立在了音美組牆角,帶著洗不去的風霜痕跡,旁邊是碎了玻璃的靜物櫃,上麵擺著個大衛……的頭。
斷了的脖子在靜物櫃裏。
居然一點都不違和。
代依她們的畫架又被往角落裏推了一點,上麵掛著的畫看不出任何進度,大概那幾個美術生這兩天的活動課都貢獻給那幾塊破鐵了。
白宋又環視了一圈,發現那幾個美術生這會兒都不見蹤影。
聯想前幾天代依說的話,今天一個都沒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正想著,忽然對麵那道連接另一個教室的門被打開,白宋一看,出來的是之前被代依稱為薑主任的那位,今天穿的是條絲綢長褲……乍一看還以為是條裙子。
薑玉印捏著一塊抹布,看見白宋眼睛一亮,也不問他這麼多天去幹嘛了,理所應當地:“來,先幫老師幹點活。”
白宋:“……”
他被領到對麵那個教室,再一次,傻眼了。
所有桌子都被摞起來貼牆放著,空出來的教室滿地都是零食的包裝袋和飲料瓶,牆角是同樣的七八個畫架,隻不過上麵的畫是簡單的幾何單體。
幾個學生在掃地搬桌子,這次不止高二的,還有幾個穿著高一的綠校服。
代依拿著掃把起身的間隙幽怨地瞥了薑玉印一眼,順便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白宋。
薑玉印簡單地跟白宋解釋:“高一的專業教室昨天借給社團搞聯歡了,今天你們幾個高二的幫幫忙給複原一下,桌子什麼的都擦一擦。”他說著再一次不見外地把抹布塞到了白宋手裏。
白宋:“……?”
咋著?他算是跟這塊破布簽契約了唄?
這間教室跟音美組辦公室連在一起,就是之前代依說的那間高一特長生和文化生上藝術選修課共用的教室。
白宋大致掃了一眼——說共用是有點有失偏頗了,隻有貼著牆角下那一排是給特長生的,跟辦公室那邊差不了多少。
薑玉印交代完任務就回辦公室涼快了,代依見薑玉印一走立刻扔了抹布把白宋拽了過去。
“好幾天沒看見你,以為你被安明遠轟回家整改發型了。”代依說著看向白宋的頭頂,眼神露出敬佩之意,“少俠,好膽識!”
白宋:“……你們這音美組是一直不上課嗎?”
“害,剛開學事情多,哪個社團有點破事都得我們給收尾。過陣子會好一點。”代依說的帶著幾分幽怨,往辦公室那邊瞥了一眼,重新撈回抹布開始裝模作樣的擦桌子,“也不知道聞警予靠不靠譜,能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堅持挺身而出救我們於水火。”
白宋:“……”
不是很懂這幫人到底為什麼要寄希望於那個王八犢子。
代依擦著擦著突然想起來什麼,熱情陡然高漲起來:“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說,我們學校團委大書記和學生會主席兩位大佬之間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