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漢當時哪裏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啊,天天賴在被窩裏不到上學的時間就是不肯起來,妹妹卻很懂事,每天按時叫起李漢喂完豬後,就把放鵝的任務也擔當了起來,沒想到妹妹真的就出事了。
這事發生後,李漢腸子都毀青了,時常在想,要是自己不懶的話,妹妹怎麼會死呢?但後悔有什麼用,事情畢竟發生了,而且就是因為那次的事件的發生,沉浸在無限哀痛中的父親再也沒有心思幫著哥哥補習,整日裏獯酒不上班,沒過兩年便撒手西去,他的哥哥也沒能靠上重點高中,一直當著農民,才四十幾歲的他現在一瞅上去就象個十足的小老頭似的。母親境遇更是淒慘,因為要拉扯李漢兄弟,在父親去世的沒幾年也積勞成疾,大病而終。
或許是李漢感到了罪孽深重的緣故,自從家裏出事以後,他竟一改以往的邋遢習性,拚命的學習知識,最後在哥哥和屯裏好心人的幫助下他居然考上了縣裏的重點高中,隨後又念完了大學,大學畢業後他分了個還算不錯的工作,但麵對洶湧的改革大潮,李漢選擇了下海經商,可命運不濟的他卻幹啥啥賠,直到賠跑了老婆才心灰意冷的開了個書屋維持生計。
這些年來,盡管李漢經曆了似乎常人所沒有的多啜的苦難和折磨,他心裏一直對妹妹的死不能釋懷,雖然自己窮困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但每逢年節,他都要向妹妹禱告一翻,有時甚至痛哭流涕,他真的悔恨呀,如果不是那時自己的雍懶,那這個家能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也正是因為李漢對妹妹和整個家庭的愧疚感,才使他在剛才上書回來的路上有了隻身救護那四個溺水兒童的壯舉。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完全是出於贖罪的舉動竟為自己換來了一次難得的重生機會。而且他重生的時間恰好是一九七九年5月9號,這就意味著他可以重新的書寫一遍自己和這個家的命運。
李漢此刻確定了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一陣難以抑製的狂喜讓他渾身都抖動起來,他感到渾身的熱血瞬間沸騰了。
真是老天有眼,讓我有了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個機會無疑就是萬古難求的後悔藥啊,有了它我絕不會再向以前那樣了,我要活得比草草結束的前生更有意義和價值!要不怎麼能對得起這次難得的重生機會呢?
激動、緊張、興奮讓李漢整個人似木訥了一樣,呆呆的站在門口。
這時,妹妹李筠已經拿起了院牆上戳著的一跟長木棍,趕著那八隻大鵝朝院外走去,臨到院門時扭回頭向他道:“哥,你傻站著幹什麼啊,還不快點吃飯去。”
“啊?!”李漢聞聽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妹妹趕著鵝正朝外賺猛的想起今天是妹妹遇難的日子,頓時急了,光著腳朝外跑了幾步,張口想叫住妹妹,可他隻張了下嘴,卻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叫住妹妹怎麼說,告訴她有危險不能出去?不被她當成發神經才怪。可既然自己重活了,明知道有危險,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再去送死啊。何況老天把自己安排在這天重活,說不準是有意讓我替妹妹擺脫這場劫難哩。
不能讓悲劇發生那是肯定的啦,關鍵是怎麼做。看著妹妹趕著鵝已經出了院子,李漢暗自焦急,想什麼辦法能阻止妹妹今天不出去呢?
有了,我去替妹妹放鵝不就完了麼。反正現在離上學時間還早著哩,把鵝趕到水庫邊回來在去也不為遲。李漢想起眼下雖然*的動蕩剛結束,可治安卻是非常好的,屯裏人家養的家禽用不著人看著去放,隻要把它們趕到要去的地方人就可以回來,根本不用擔心有誰會惦記的事。妹妹李筠死前一直都是這樣,早上起來把鵝趕到屯南四裏地外的共和水庫後就趕回來做些零碎家務。這段路程往返時間有十分鍾足夠了,所以並不影響上學的時間。
笨,這點小事就亂了手腳,真枉帶了前生四十幾年的閱曆了。李漢暗自埋怨起自己來,同時他也感到自己這回倉促的重活,雖然對現在到往後的二十幾年中的一些大事有些記憶,可關於一些具體的事情卻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變的異常的模糊,要想盡知周詳那得需要時間去一點點的回憶整理,然而眼下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的是去如何替妹妹放鵝幫她擺脫噩運。
想罷,李漢便要開口喊住妹妹,沒想到李筠這時卻自己站住了,並扭回頭向他大聲道:“哥,你來,我給你點好東西。”
“什麼東西呀。”李漢正好乘機走到妹妹身爆微笑著看著妹妹,心裏卻在暗自琢磨如何向妹妹開口,在他的記憶中,自己以前從沒主動提出幫妹妹放鵝事,如今突然這樣一反往常,當然就得需要個合理的理由。不然,自己若是變化太大定會讓妹妹起疑驚訝的,他可不想剛一回來在什麼都不熟悉的狀況下就露了馬腳,而且那樣肯定會對自己以後大為不利,找個什麼借口呢?李漢一邊問妹妹要給他什麼東西一邊想轍。
妹妹天真地一笑,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小拳頭攥得緊緊的遞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道:“哥,這個給你,媽今天早上給我煮的,我特地給你留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