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媽坐在一旁。
她手裏拿著一把印有“治療不孕不育就來東方醫院”的塑料扇子。
一邊給滿頭大汗的郝雲淇扇風,一邊隨口說道:“你們錢爺爺和錢叔,這父子兩個哪哪都好,人好,脾氣好,農活幹得也好,可就是膽子忒小!我記得大誌年輕的時候還被地裏的菜花蛇嚇哭過嘞!”
她撇撇嘴,嫌棄道:“當時呀,他被嚇得那個臉啊煞白煞白的,偏偏你錢爺爺也是個膽小的,根本不敢上前,最後那條蛇還是被你錢奶奶逮住的!”
“差點被渴死,真是兩個沒出息的老爺們兒!”
說到這裏,郝大媽眼神一凜,視線鎖定房間裏的兩個男人。
正在嚼饃饃的郝雲淇和給老婆扇扇子的柯嵪仁聽到這話,不由地頓了頓,悄悄坐直身子,接受老媽/嶽母的檢閱。
郝芙琪看他們正襟危坐的樣子,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郝大媽一秒變臉,也跟著自家女兒笑了起來,“行了,別耍寶了,你們兩個都是好小夥!我們小芙也是好樣的,咱們家的孩子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好樣的!”
“……都是好樣的。”
郝芙琪看著三人臉上的笑容,聲音極輕地重複道。
說這句話時,她明明在笑,眼睛卻盛滿了悲傷。
她看著窗外異常高大的桃樹,在心裏悄悄補充道:[我的陽陽和小月亮也是好樣的……]
那枝葉扶疏的桃樹下,埋葬了兩個幼小的孩子。
末世前,郝芙琪一家四口回到稻花村為郝大媽慶祝五十五歲生日。
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生日宴後,暴風雪和濃霧天氣將他們一家人困在了這裏。
第二天。
睡夢初醒,夫妻二人就被兒子的痛呼聲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三歲的小月亮,曾經粉嫩嫩的小娃娃,現在居然像個怪獸一樣撲在她哥哥身上,凶狠地咬著他的脖子。
而剛滿七歲的陽陽,盡管疼得渾身抽搐,滿臉是淚,依然舍不得對妹妹下重手,隻是輕輕地推著她的小肩膀,無助地哭著喊爸爸媽媽。
他霧蒙蒙的大眼睛裏滿是害怕和疑惑。
[小巧可愛的妹妹怎麼突然變成一個醜醜的小怪物了?
妹妹是不是生病了?都怪我!昨天晚上我就不該帶著妹妹熬夜看動畫片,妹妹那麼小,不能熬夜的!
妹妹肯定是難受極了才咬我的!]
陽陽忍著疼,雙手顫抖著環抱住懷裏的妹妹,“小月亮乖,哥哥抱抱,不痛不痛……”
郝芙琪和柯嵪仁驚慌失措地衝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中透露出詭異的畫麵。
“陽陽!小月亮!”
“爸爸,媽媽!你們快來看看小月亮,妹妹生病了!”
夫妻二人聞言神色慌張,急匆匆地衝向床上的兩個孩子?。
就在此時,小月亮從哥哥頸間抬起頭來。
“小月…亮?”
郝芙琪和柯嵪仁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他們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就是……
夫妻倆愣神之際,已經變成喪屍的小月亮興奮地撲了過來,身為父母的二人條件反射地朝女兒伸出雙手,哪怕她看起來非常恐怖。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聞聲趕來的郝雲淇一把將兩人拽了出來,緊隨其後的郝大媽快速將門鎖上。
郝芙琪:“小雲!媽!你們這是做什麼!”
柯嵪仁:“媽,雲淇,你們快讓開,我們得進去看看兩個孩子!”
靠在門上的郝雲淇,氣喘籲籲,他麵色悲痛,眼角含淚,緩緩開口道:“姐,姐夫,小月亮已經……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