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父母怎麼催促,他都沒有娶妻成家。一方麵是沉醉於金錢物質帶來的享受,也確實挺爽。

另一方麵,就是一直在跟青春期的自己,擰巴著。

他的好兄弟們,也常勸他,別和自己較勁,別和生活較勁。試著與世界和解,與自己和解,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人內心的缺口,又怎能輕易填補。

難道老天讓自己重生回來,就是為了給自己個機會,治愈前世的自己?也許吧,陸澤不知道重來一次,自己能不能做到。

不過有著前世的經驗,起碼他可以做到,好好的和這時候的父母相處。不至於再像青春叛逆時的自己,和他們搞對抗了。

雖然想讓他們改變,難度有點大。不過,教專製霸道的父母做事,這個挑戰,陸澤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瞧了瞧身邊的小胖子陸飛,隻見他又盯著《足球小將》,看得津津有味。

“小飛,你爸又把電視機插頭鎖起來了?”陸澤想著都有些好笑。小叔也是人才,為了不讓堂弟偷看電視,直接找人做了個鐵盒子,把電視插頭鎖住。

“可不是嘛,放暑假也不讓看電視,還讓不讓人活?”陸飛生無可戀地說。

爸媽、小叔這代人,自己吃了文化少的虧,因此堅信人生唯有讀書一條路可行。絲毫不會關心,子女是不是真的適合學習數理化、文史哲。

起碼在陸澤看來,陸飛小胖子就不是讀書的料。

小叔家離得近,這小子鬼精鬼精的,每天跑陸澤家來看電視。在小叔下班前又趕回去,假裝在做暑假作業。不過偶爾也有被撞破的時候,一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家長“雞娃”,其實從這個年代就已經開始。堂弟陸飛和自己一樣,都是應試教育的被迫害者。

看著小胖子的幾分蠢萌樣,陸飛嚇道:“你爸今天說不定很早下班,你還不趕緊回家?”

“少騙我。我爸媽這幾天都是七八點才回來,好像說是單位下崗的什麼事情。”陸飛機靈得很,沒有輕易上當。

可他的話,又讓陸澤想起了下崗潮的事。是啊,不僅陸澤父母,小叔他們單位也一樣。

下崗潮,真的就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無數人。

陸澤家,就在食品公司的職工大院內。

前幾年興起的單位集資建房,讓大院裏一下多出了好幾棟新公寓樓。食品公司的職工們,掏光了大半輩子的積蓄,甚至還欠了點外債,總算是住上了樓房。

可即將來臨的下崗潮,這個大院內的一大半家庭,會過得很苦。下崗潮給這個大院,帶來了太多的悲劇。

尤其是樓上的蘇伯伯家,尤為悲慘。陸澤多年後偶回老家,沒少聽父母提起蘇家的事情。

想到這,陸澤突然一驚,站起來吼道:

“小飛,今天確定是10號?高考是不是昨天結束的?”

“沒錯啊,高考就是昨天結束的。

我家隔壁的小紅姐,就是昨天考完的。

小紅姐沒考好,昨兒哭了一晚上。”陸飛堅定的回道。

1998年的高考,還未提前到6月份。

全國統一高考時間,正好是7月的7、8、9日,三天。

那今天,肯定是10號沒錯了。

陸澤突然驚起,是因為樓上蘇伯伯家發生的人間慘劇,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