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無數身影如鬼魅般隱匿其中,手起刀落,動作很辣,絲毫不拖泥帶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守衛士兵盡數消滅。
涼風乍起,呼嘯著刮過茂密的草叢,帶起陣陣聲響。
大帳內,本就睡得不甚熟的虞宣倏地睜開眼睛,帳外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瞬間引起他的警覺。
他翻身下床,反手拿起擱置在床邊的利劍,放輕步子不動聲色地向外走去。
忽地,帳外閃過一道人影,虞宣神色一凜,劍鋒當即脫鞘而出,腳下一個踏步便衝出帳外,一個回旋將人撂倒,利劍刹那間便抵在了來人的脖頸上。
“來者何人?”
虞宣皺著眉頭蹲下身,將來人臉上的蒙麵布扯下,他的麵容以及脖頸處的圖騰便清晰地出現在虞宣眼前。
“南蠻人?!”
意識到這一點,虞宣瞳孔驟縮,猛地抬起頭看向四周。
守衛的士兵全都消失不見,整個大營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就連引路的火燭都已被熄滅。
不好!南蠻人偷襲!
那人見事情敗露,當即便毫不猶豫地咬破藏在牙齒中的毒藥,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斃命當場。
見人沒了氣息,虞宣當即便收起利劍,仔細回想著方才那人前往的方向。
能經過主帥大帳,又在軍營內部
是糧草!
“南蠻突襲!所有人保護糧草,捉拿敵軍!”
虞宣一聲厲喝令所有沉浸在睡夢中的人瞬間驚醒,將士們火急火燎地衝出帳外,馬不停蹄地向糧草庫衝去。
衝天的火光在刹那間出現在虞宣的眼中,火苗如同鋒利的犬牙無情地舔舐著幹燥的糧草,恨不能將之一口吞噬進去!
“南蠻突襲!快去救火!”
“糧草庫走水,快去救火!”
大營內瞬間亂作一團,士兵們馬不停蹄地忙著救火,還有一部分人半路遇上南蠻人,與之廝殺在一起。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每個人都下了死手,不將對方的性命留下不肯罷休。
然而此時南蠻的領頭之人已然在手下的護送下離開唐人大帳,帶兵追出的虞宣同那人遙遙相望,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麵容猝不及防地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過往畫麵不受控製地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長槍穿身,血染鎧甲的錐心之痛令虞宣捏緊的拳頭哢哢作響,恨不能當場便將那人五馬分屍,告慰林淵亡靈!
“藏間!”
林鸞當即紅了眼眶,整個人如獵豹一般便要衝出,渾身上下都因過於憤怒而控製不住地發抖。
“雜碎,還我兄長命來!”
“林鸞,你給我冷靜下來!”虞宣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化成灰都能認出的人,手上卻隻能拚命禁錮住要衝出去的林鸞,不願讓他陷入險境。
“林鸞,你這般衝出去隻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來人!”虞宣大聲厲喝,“將林校尉給我拉下去!”
身後好幾個士兵急忙衝上前,將滿是憤懣的林鸞控製住,隨後死拖著人帶回了大營之中。
“是他殺了我兄長!我要他償命!要他百倍償還!”
林鸞怒吼的聲音漸行漸遠,虞宣偏頭看著那滿是得意的藏間,用盡全身的理智將自己的怒火壓下去,以至於下令時說話的語調都帶著幾分顫抖:“撤!”
話落,虞宣瞬間扭頭離開,滿身戾氣地一步步走回了大營中。
主帥帳內,燈火通明,幾個忙著救火的將領滿身汙垢,都一臉憤恨地站在虞宣麵前,早已沒了睡意。
“呸!真他娘的晦氣!”
“就是些禽獸不如的畜生!別讓老子逮到他們,不然老子扒了他們的皮!”
“行了。”
虞宣沉著臉一開口,將領們便全都噤了聲,聽從他的指示。
“糧草如何?”
“回將軍,幸好將軍敏銳發現的早,火勢並未太過蔓延,糧草雖有損毀,但損毀不大,尚足以支撐些時日。”
聽到這話,虞宣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幾分,臉上的戾氣也沒有方才那般重了。
“偷襲的南蠻人呢?可曾有抓到活的?”
其中一個將領搖搖頭道:“並未,來的都是死士,一看被抓便服了毒,屬下無能,未能留下一個活口。”
“罷了,這些性命被捏在別人手裏的人,也問不出什麼。”
“你們先回帳休息吧,各個關口重新設下守衛,務必打起精神,不可再出這般差錯!”
“那些犧牲的兄弟們好好安葬,回到長安後安撫好他們的家人。”
“是。”將士們得了令,便轉身離開了大帳,一時間,整座大帳內隻剩下虞宣一人。
連日來的憤懣情緒在見到藏間後再也壓製不住,他猛地抬手拍向桌子,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