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客棧開在通往岑州的官道上,由於這裏地理位置不太好,平時客人並不太多,不過方圓十幾裏就這一家客棧,錯過了其他宿頭的商旅就隻能選擇在這一間客棧留宿,因而生意也算尚可。
今日許是財星高照,店裏難得接了個大主顧,一行二十多人,還有車馬相隨,店小二咧著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一看就是有錢人家,這人吃馬嚼的,東家定能大賺一筆,晚飯必少不得給他們這些底下幹活的多加倆硬菜,而且這主顧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說不得高興了還能給他幾個賞錢。如此一想,店小二幹得更起勁了,鞍前馬後甚是殷勤。
正高興著,店小二就聽見有馬蹄聲漸行漸近,官道上有兩匹駿馬向著客棧方向疾馳而來。為首之人生的斯文俊雅、氣度不凡,其後緊隨的應該是隨從,也是相貌端正,身姿挺拔。
店小二常年在客棧迎來送往,自是練就了一番看人的眼力,這一看又是一有錢的主。雖然隻有兩人,小二還是不敢怠慢,端著笑臉迎上去牽馬。
顧修衍剛走進院子,就看到院中一輛馬車上一個女子正扶著丫鬟的手走下馬車。那女子似乎也聽到了他們進院的響動,抬起頭向院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正碰在一起,女子目光澄澈,像是涉世未深的閨閣女子。
女子看到他明顯是愣了一下,隨後確認似的認真打量了他好幾眼,發覺到自己也在看她,那女子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失禮,慌忙向他斂衽一禮,轉身進了客棧。
這女子好生奇怪,似是知道他是誰一般。
“公子,食宿都已經安排好了,您要先回房休息一下麼?”
隨從蔣徹是威遠侯府大管事蔣管家的兒子,蔣管家年輕時是跟隨威遠侯的部將,因為傷病才留在京師侯府做了管家,是威遠侯十分信重之人。蔣徹自小便在顧修衍身邊,現在也被顧修衍舉薦到按察使司,是顧修衍的心腹下屬。
這回顧修衍是直接無視了威遠侯的相親宴,借著辦公差的名義徑自出了京。
還好嘉元帝對京中女眷的八卦不感興趣,因而還不知道威遠侯急著給他定親的事,威遠侯自己也沒好意思跟皇帝說自家兒子的糟心事,這才讓顧修衍抓了個空子。
岑州地處偏僻,顧修衍沒想到在這還能遇到認得他的人,就是不知真是偶遇還是別有目的。
“蔣徹,你去查查那一行人的底。”
蔣徹不太明白自家公子怎麼會注意到那夥人的,但還是應諾而去。
客棧的客房裏,容清婉正毫無淑女形象的猛喝茶水。不是這客棧的茶有多好喝,而是她實在是太渴了。
古代人長途出行不易,尤其是女子,為了減少路途上的尷尬,她在馬車上的時候基本不敢喝水,隻有每天投宿時才放開了補充水分。
綠碧在旁邊努力不將自己的視線落在自己主子身上,她家小姐在人前那大家貴女的禮儀風範還能端得住,一旦沒外人在,立馬像換了個人似的,秦嬤嬤教的禮儀都不知學到哪去了。
連灌幾杯茶水解了口渴,容清婉才有心思想起剛在客棧門口遇到的人,那人她在京師是看見過的。
她第一次親身體驗古代街市的繁華就遇上了驚險的動作片,而在那場動作片裏長得最顯眼的就是他了,看臉的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那人應該是按察使司的,她嫡姐要去參加的相親宴男主角也在那裏當差,這算是她來到大曆第一個知道的衙門,印象深刻。
“不過這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小姐您說什麼?”
容清婉嘀咕的聲音太小,綠碧都沒聽清。
“沒什麼,綠碧你去看看晚飯做好了沒,做好了咱就吃飯,吃完了早點歇息。”
綠碧應了聲,就出門去看晚飯了。
容清婉搖了搖頭將剛剛的胡思亂想丟去了腦後,人家出現在這幹嘛跟她有關麼?沒事瞎替古人操什麼心。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顧修衍二人啟程離開客棧時,院內昨日見到的車馬都已不見。
這一間客棧距離岑州城已經不遠了,想是那女子一行人車馬繁重,提早啟程是為了趕在日落能夠進城。
果然,在經過一片樹林時,雙方再次相遇,馬車行駛速度慢,顧修衍二人很快超過他們趕在了前麵。
行至樹林中一段林木較密的地方,顧修衍勒了勒韁繩,刻意讓馬放慢了下速度。
此處觀環境地勢是截殺設伏的好地點,林中除了風吹過樹梢和蟲鳥的鳴叫聲,似乎還隱隱混雜這些別的響動。
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行程麼?顧修衍想到了在客棧裏遇到的左安伯府的庶三小姐,心裏冷笑一聲,催馬急速通過這片密林。
眼見就要出林子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難道是自己多想了?顧修衍心中生疑,明明林中殺氣環繞,還有人為弄出的異響,顯然是有人埋伏其中,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