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安蓉蓉也隻能猜到吳海玉的身上。
貝曉曼點點頭,似是肯定了安蓉蓉的猜測,道:“是的,班長她出事了。”
貝曉曼的聲音很平淡:“她懷孕了。”
安蓉蓉:“……你……你說什麼?”
安蓉蓉瞠目結舌,失聲道:“你再說一遍?”
貝曉曼聲音平淡如初,重複道:“她懷孕了。”
安蓉蓉呆在了原地,無數的念頭從腦子裏閃過,從“怎麼可能”到“這不對”最後定格在了“為什麼”。
“怎麼會?”安蓉蓉頓了頓,提高了音調,“為什麼?!”
怎麼會呢?
當初那個以省第一的名次考入紹南大學的學霸班長吳海玉,以女強人為目標的她,怎麼可能在她大學的第二年就懷孕了?!
雖然這個月來因為安蓉蓉和吳海玉的各種各樣的原因,讓兩人至今都沒有碰過麵。
對於這一點,安蓉蓉也不是沒有去可以騰出時間來去逮人,但是奈何此次都碰不上麵,於是安蓉蓉也隻能死心,通過手機來保持聯係。
安蓉蓉本還以為是“天意如此”,現在想來,恐怕是吳海玉刻意躲著她!
為什麼?
因為她懷孕了!
可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吳海玉會懷孕了?!
“很簡單。”貝曉曼淡淡道,“不過是遇人不淑而已。”
“總之,結果已經造成了,再多想過程也是沒用的。”貝曉曼做了個總結,表示她已經不想再談論這件事了。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拐彎抹角地告訴她?
話還未說完,安蓉蓉便瞬間明白了貝曉曼的未盡之言。
之所以將班長的家庭狀況這麼詳盡地告訴她,恐怕就是為了讓安蓉蓉了解到吳海玉的處境。
吳海玉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她最親近的、同她相處了五年的奶奶瘋了,而本該是她最親近的媽媽卻並不是很了解她、十分嚴厲地要求她。或許她的母親是真的愛她,但兩人恐怕並不親近,所以……
“所以她已經沒有辦法了。”貝曉曼道,“她已經沒有辦法了……或許,有些走投無路的意思吧……就跟她的父親和叔叔一樣。”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跟你說這麼多嗎,蓉蓉。”
貝曉曼這樣說著,安蓉蓉敏銳地注意到,這是從她們自慶寧大學之後,貝曉曼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僅僅是因為班長,更是因為我從她家裏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就是——好人往往都是沒有好報的。”
貝曉曼終於轉過了身來,直視著安蓉蓉,用力地重複:“好人往往都是沒有好報的!”
“不管是班長的父親,還是她的叔叔,甚至是她的堂哥……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至少比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要好。”
“可是他們都死了。”
“就連班長她……恐怕也有那麼幾分……”
貝曉曼頓了頓,臉上再度露出了那樣彷佛是譏嘲又彷佛是憐憫的古怪笑意。
“他們本該有好報的,好人應當因他們的善良而得到回饋,惡人應當因他們的罪惡而受到懲罰。”
“可是……世上的事卻往往是相反的。”
“好人都死了,但惡人卻還活著。”
“所以……”
“所以……救救她吧。”
安蓉蓉抿了抿嘴,大步離開了這裏。
“當然。”
·
注視著安蓉蓉離去的背影,貝曉曼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
“好人……往往都是得不到好報的。”
貝曉曼輕聲呢喃著。
“就好像惡人……往往都得不到懲罰。”
貝曉曼一直緊緊捂住懷中薄本的手慢慢鬆開。
她低下頭來,注視著上頭的名字,臉上又一次出現了那樣像是譏諷又像是憐憫的古怪笑意。
“但是……總會有回到正軌的那一天的。”
隻見在貝曉曼的懷中抱著的,是一份安山精神病醫院患者的病曆。
而在那病曆的第一頁,赫然寫著鍾青的名字。
貝曉曼唇邊噙著莫名的笑意,柔聲道:“是的,總會有回到正軌的那一天的……無論以什麼手段。”
“你說對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