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嗯?”李遙歪了歪頭。
“有些魚,刮掉了魚鱗,掏了內髒,憋著最後一口氣還能活蹦亂跳的撲騰,這時候殺魚的人就會哈哈大笑的說,你看,還活著呢。然後繼續殺,殺到死。”重言轉回去看窗外,“有的電話不能接,更不能關機,不然那邊的人就會說,為什麼關機?是不是死了?然後他們就會去找別的魚,尋找殺魚的快|感。”
李遙不知道聽沒聽懂,伸手指了下重言的額頭的紗布:“減鍾情要晚上才能回來,你晚上來宿舍讓他給你換藥。”
“不用了,我去醫務室一樣換。”重言搖搖頭。
“醫務室太遠了,”李遙說,“上個樓的事兒。”
重言心想,也不知道醫務室換藥要不要錢,點點頭:“行吧。”
電話神奇的停止震動,車裏重歸安靜後,沒一會兒簡短的又震了一下。
是條短信。
重言掏出來看,羅成成發來的。
-回電話,我到機場了。
機場?北京?
重言撥過去電話,羅成成聲音透著點興奮:“我來了!你來接我!”
“你跑來幹什麼?”重言頭疼的問,“我哪兒有錢坐車去接你啊?”
說完發現自己好像正坐在車裏,想了想轉過頭,李遙正看著他。
他隻能舔著臉問:“能不能麻煩送我去機場?我朋友來了,我得去接下朋友。”
“你剛不是說你沒朋友嗎?”李遙問。
“啊,也不算朋友,就是個孽障。”重言打個馬虎,羅成成的事兒一時半會說不清,他也不想說。
李遙跟老管家打了個招呼,老管家點著頭扭下方向盤換了車道。
剛開完奧運會,機場多了許多外國人,用老劉的話就是紅鼻子藍眼睛的洋鬼子。
重言不知道老劉從哪兒見的外國人是紅鼻子的,直到看到旁邊的麥當勞才恍然大悟。
李遙本來想跟他一起接羅成成,理由是能幫重言省路費,說的他一陣心動,然後再一想還是拒絕了。
一是羅成成上午打過電話下午就急匆匆飛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說,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太多的事,二是坐實了出不起打車錢這件事,實在窮的過於明顯了,窮逼的銘牌閃閃發光,終究會影響自己的形象。
重言站在一堆紅鼻子藍眼睛人堆裏,一眼就看見一身休閑,渾身散發著我是淫賊氣息的羅成成衝自己招手。
羅成成這張臉,乍一看很俊,看多了就感覺這人不靠譜,再久一點就發現這人一定是個玩弄感情的高手,用李青的話講就是“他媽的這畜生長了張□□的臉”。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羅成成拖著個大箱子,還背著包,見麵就先給了擁抱,看了看周圍,又衝重言身後看了看,感歎著:“哎呀,真|他|媽的是大城市啊,紅紅綠綠的。”
“你怎麼突然就跑來了?”重言拿過他的行李箱,雖然不是很想見他,但機場車站接人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早就訂好的票,本來就是今天到。”羅成成拉著重言就往外走,停在吸煙區,“火機拿出來先,冒根煙。”
重言遞過去火機:“給我根。”
“你窮的買不起煙?”羅成成邊點煙邊說。
“沒帶。”重言說。
“我走的時候給你留兩條。”羅成成猛吸一口,“活了,終於活了。”
“一個小時的飛機就把你憋成這樣?”重言記得他沒煙癮,”我記得你沒癮啊。”
“真難得你還記得我的事兒,”羅成成說,“不是癮,我一上飛機火車那種地方就憋的慌,心裏一慌就想抽根兒。”
重言看了眼身邊的行李箱:“你來幹嘛啊?”
“給你帶點東西,”羅成成說著蹲下打開行李箱,“劉女士讓給你帶的,說你嫌麻煩不願意帶,讓我有空給你帶過來。”
“什麼玩意?”重言蹲下來看。
箱子裏都是衣服褲子鞋,沒帶是因為這些全是牌子貨,穿出來紮眼,並且現在的他也不配穿。
“劉女士說你隻帶了兩三套衣服和鞋,你姐結婚用那箱子裝不了太多東西,褥子被罩什麼的就塞滿了,讓我把這些給你帶來。”羅成成說著一根煙已經抽完了,緊接著又續上一根。
“別抽了,”重言把煙奪下來,皺著眉說:“你什麼時候走?”
“趕我啊!”羅成成不樂意,聲音都大了。
“不是,”重言說,“你不去報道啊?你學校不開學?”
羅成成收起行李箱,伸手衝停在路邊的出租車招了招手。
“師傅,去這兒。”上了車,羅成成把手機給司機師傅看看。
“哎喲,”司機笑著說,“這酒店可不便宜哦。”
“你還要住這兒啊?”重言掃了他一眼。
“你怎麼總想趕我走啊?”羅成成不高興,“你別不知足啊,現如今還能有我這個朋友,你就偷著樂吧。”
重言笑笑,沒說話,心想著你怎麼從朋友名單上保留下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啊?
酒店看上去有好幾顆星,門口幾棵無精打采的熱帶樹看樣子也活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