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嬋內心是矛盾的,他害怕如果盧瑟的預言錯了,盧瑟的命運會如何?他同時也害怕如果盧瑟的預言成真了,盧瑟的命運又將會如何?
一個隨口就定人生死的存在,必然是曆代帝王最忌憚的人。官家會不會在百年之後命自己秘密處決他?好為將來的皇太子掃清一切不安定因素?
“都知,官家讓你即刻下山回湯埕村一趟,要緊。”一名密諜進來,俯身耳語道。
張嬋連忙起身,看了眼和陳俊談笑風生的盧瑟,搖了搖頭,帶著人離開飯堂。
“主人,亨利傳來了密信,他們一行在黃河邊遭遇遼人伏擊,斬獲三十人,首級和鎧甲等交給青州府衙代為轉交樞密院!”查理來到盧瑟身旁,壓低聲音道。
盧瑟知道,這才是張嬋急匆匆離去的原因,點了點頭,讓查理坐下吃飯,“回頭打探下,聽聽官家的意思,是時候該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陳俊喝著青梅酒,問道。
“師傅可以繼續留在湯埕村,以後徒兒有空了就回來看望師父。”盧瑟點了點頭。
“唔,你忙你的事業,師傅為你高興。”陳俊眯著眼抿了口酒液,“那五禽戲還要堅持練,師傅在湯埕村裏非常安全,不用掛念。”
“師傅,徒兒問您個事兒,針灸有沒有瞬間止血,麻痹的穴位?”盧瑟笑著問道,“老道士這方麵有沒有建樹?”
“哈哈,你是想忽悠老道士跟你回去吧?”陳俊想想也是,自己有不得已留下的原因,老道士這個性格跳脫,除了睡覺,就是個不安分的,跟在小家夥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師傅,您要不要幫幫徒兒敲敲邊鼓,我們師徒倆一起坑他一把?”盧瑟橫了眼坐在那裏胡吃海喝的老道士,老道士忽然感覺脊背生寒,一連打了七八個噴嚏,這是誰在念叨老道士?
“你不了解陳摶這個人的性格,你越是要說動他,他反而沒了興致,隻有吊足他的胃口,他才會就範。”陳俊捋著胡須道,“那個張九郎就很不錯,讓他有意無意的炫耀京城的俄美好,陳摶自然會吵著要去見見世麵,在這窮鄉僻壤躲了那麼久,想必也是膩了。老道士當年可是跟為師學了一手針灸,沒事就給自己紮,算是熟悉。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師傅,徒兒不想瞞你,你也知道,戰場上死傷最為正常,但是很多傷員都是因為傷勢感染加重才喪命的,之前我不是中過箭傷?當時如果師傅給我麻痹止血,再用針線縫製傷口的話,可能要比金瘡藥效果更好。”說到這裏,他就想起那箭傷一夜之間就愈合,不好意思看向師傅的臉,“當然我就是舉個例子,就是類似這種創傷,如果可以用殺菌消毒的辦法縫製傷口,可以大大的提升存活率。”
“什麼殺菌消毒?什麼縫製的方法?”陳俊來了興趣,“你給為師具體說一說。”
“我不是讓張九郎在湯埕村一帶收購了大量的青梅酒嗎?除了上等的青梅酒用作銷售外,那些低劣的青梅酒都是要用來提煉酒精的,酒精就是用來殺菌消毒的,當一個人身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就會有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細菌入侵傷口,如果不管不顧,或者隻是隨意的包紮的話,傷口就會感染,從而引起高燒,最後死亡。”盧瑟舉了個很簡單的例子,陳俊回憶這百來年的記憶,倒是能夠對得上一些所見所聞,曾經救治過一批軍士,其中有一些傷兵的症狀和盧瑟剛才說的有幾分相似,原本以為包紮及時就可以活下來,沒想到幾天過後反而暴斃了。
“至於縫製,如果肚皮被破開,腸子外露,需要先用麻油潤滑腸子,然後送回肚子裏麵,對外皮破口進行縫製,一般用曲針穿羊腸線縫合傷口,再附上膏藥,等到皮肉長好,方能活命。”盧瑟這是完全照著兆度上搜索的內容讀出來的,他是一點都不懂,隻求那些郎中或者禦醫能夠理解了。
“精辟!”陳俊若有所思,手上的酒杯放下,開始虛空比劃,“隻是這曲針和羊腸線花點心思,大宋不缺羊肉,羊腸亦不缺,總有個說道吧?”
“絕大部分的羊腸線是用最外層的漿膜做成,而最早期的羊腸線,是采用出生7至8個月的綿羊和羊羔腸子,刮去脂肪及其他組織,取最裏層的黏膜。”盧瑟又是照本宣科道。
“原來如此,精妙。”陳俊幻想著麵前躺著一個肚子被破開等死的傷兵,一番操作後,滿意的鬆了口氣,“這也是那位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