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珠看著眼前的婦人,挽著端莊的發髻,雖然通身嫻雅,但是卻不甚愛笑的表情,讓人感覺有一絲刻板,這就是梁姑姑,她母親留著照顧她的人。其實魏明珠此前對梁姑姑並不算太親近,因為梁姑姑太講規矩,對她的要求甚是嚴格,從行動坐臥,都要她端莊大方,甚至比真正的大家閨秀還要講究幾分。然而上輩子在相府的幾年時光裏,卻都是梁姑姑一手幫她操持著,尤其是在她纏綿病榻那些年,是梁姑姑親手照顧著她,這讓魏明珠心裏升起了一些別樣的情緒,對於往常親自照顧她的梁姑姑,在臨死前卻不在她身邊,這讓她很是疑惑。也許,當時如果她在身邊,會不會自己不會因為那一碗毒藥而死。可是在死後的一年裏,她甚至沒有在相府裏聽到梁姑姑這個名字,仿佛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從未存在過。
“小姐好”,這邊梁姑姑規矩的向魏明珠行禮,魏明珠便賜了座。
“往日裏姑姑管著院子辛苦了”
“小姐倒是折煞奴婢了,最近院子裏丫鬟們議論,驚擾到小姐,是奴婢的不是”
魏明珠看著桌上的茶杯,思緒卻飄的很遠,作為生母留在身邊的丫鬟,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忠心耿耿的,最少這麼多年來,梁姑姑一直安分守己,哪怕魏老爺給了她在府裏格外的尊崇和禮遇,她卻也從未有過任何越規的舉動。是被收買?魏府向來富貴,梁姑姑的的待遇自也不比一般的人差,哪有放著府裏的好日子不過,幹些被收買的危險事情。更何況梁姑姑多年來,卻也是沒見有什麼不好的惡習或花錢大手大腳的地方,就像一壇古井,永遠波瀾不驚。還是被威脅?應該也不是,從來沒聽說過梁姑姑有什麼子女親戚,十多年來,魏府仿佛就是她的家,除了必要的時候陪同魏明珠出門,其餘時間卻是從不曾踏出魏府的。如果梁姑姑沒有像往常一樣貼身照顧她,那會不會是她已經遇害,畢竟當時自己在相府,身邊的人也隻剩下梁姑姑和春風兩人,相府要做什麼,自然是容易的。
魏明珠再次抬眼看了看麵前嫻靜的梁姑姑,對於魏明珠未接話,梁姑姑仍舊端坐,並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好像安靜的等著魏明珠怎麼回複。
“姑姑將明珠院管的很好,隻是魏府這麼大,其他院子裏的事情,姑姑自然是沒法插手的,流言而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總會被人看清的”
梁姑姑覺得魏明珠哪裏發生了變化,對於魏明珠,她也很是矛盾,曾經小姐對她說,希望女兒簡單快樂的長大,如今看著她真的長成了一個善良天真的女孩時,她又覺得,小姐的女兒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有著自己的風華和驕傲,而不是單純的連外人的哄騙都不自知。她以前也曾委婉的告訴魏明珠,你是嫡女,應該端起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日日跟著姨娘和庶女一起。當然,她也知道琴姨娘她可掀不起多少風浪,因為魏老爺不允許,因此勸說幾次無果之後,她也便就不多幹涉了。隻是此時的魏明珠,清潤的眼神卻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她彷佛從魏明珠身上,看到了當年小姐的樣子,安靜的,或站或坐都自成一道風景,便是幽然一瞥也讓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