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雲海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猛地停住腳步,“宗主,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宗主道。
“不是,這蘭陵怎麼這麼,這麼……”雲海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樣一來,蘭陵歸入黎昏麾下,我們也沒有繼續打的必要了。”
“豈有不戰而屈人之兵之事,就算我們不打,黎昏也不會就此罷休。”
“你別轉了。”仁喝了一口茶,看著茶盞上飄的水霧,道,“看得我眼暈。”
屋子裏又陷入了安靜之中,雲海歎了一口氣:“吞塵今日也沒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也許,有個辦法可以一試。”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平靜地望向宗主。
“還有多久到天靈宗?”黎昏問。
夜雲玄回道:“再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不到一天……”黎昏點頭,等到了天靈宗附近的時候,他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浩浩蕩蕩的隊伍停下。
“大人,為何停下?”夜雲玄站在玉輦外問。
“你抬頭。”
夜雲玄遂抬頭去望,夜幕正中央,一泓瑩白的輝光鑲在其中,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了,盡頭的月缺了一塊。”黎昏垂眼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笑了一下,“我記得,那天是十五。”
手比著月,指尖晃動了幾下:“很圓,也很亮。”指尖的風漏出來,一路行到遠方。
微風輕搖,晃動了一樹霜。
陳暗香站在樹下,他腰間的鈴鐺突然響了,聽見聲音,他將鈴鐺取下來。銀色的鈴鐺在掌心輕顫,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白玉狐嗎?
它來了?
他出聲喊了一下,沒有人回應,心下覺得奇怪,就捏著鈴鐺走了幾步。
沒走多遠,他瞧見一團雪白窩在一塊假山後。
“白玉狐。”陳暗香心裏高興,便徑直走過去。
手還未碰到白玉狐,就被人用力攥緊。
他一抬眸,瞳孔緊縮。
黎昏看著他的神情,目光如拂塵掃過他臉上的每一寸,也看清了陳暗香眼裏的驚恐,溫和地笑了一下,道:“黎香,幾日不見,竟不認得哥哥了嗎?”
若不是手腕被攥得極疼,陳暗香或許便相信了他臉上的溫和,本想冷言冷語地回他,可想到那三年他如何待自己,便語氣又軟了。
“你……我不是黎香,你也不是我哥哥。”
黎昏雙眼極快地顫了一下,極快地閃過什麼,他向上抬頭了一些,手也緩緩鬆開。
被鬆開後,陳暗香彎腰去撿白玉狐,然而白玉狐卻如同一團真雪般在他掌心消融。
“你可真狠心。”黎昏走上前一步,看著陳暗香踉蹌地後退一步,眼睛裏閃過哀傷,繼續一步步逼近,“你拋下它,和別人逍遙快活,就這樣一走了之,你心裏可曾有過它?你可有擔心過他?”
他的聲音逐漸淒厲,可卻沒有一絲一毫打動麵前的人。
陳暗香被逼到無路可走,背靠在假山上,堅硬冰涼的岩石抵在腰上,他偏過頭,不去看黎昏的目光。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同情黎昏,這個天下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