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和陳尋最後還是和好了。
吳婷婷親自出麵解釋了這件事,唐海冰對他們讓吳婷婷來調解十分的不滿,他覺得不管陳尋和方茴鬧得多厲害,都不會有白鋒那件事厲害。而為了讓他們舒服了,吳婷婷肯定要回憶起自己的傷心事,再遭一遍罪。陳尋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但雖然嘴上說著不用理方茴,心裏卻還是希望能早點和她解除誤會。吳婷婷自然能看得出來,她心甘情願為陳尋做點什麼,她不擔心自己為她付出,隻擔心付出的不夠。報答也好,情意也罷,吳婷婷與陳尋之間的感覺,早超過他們人生一半還多的互相陪伴的歲月中說不清楚了。
陳尋舍不得,方茴放不開,兩人沒再別扭,誰也不多提,就權當過去了。隻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傷人傷心的事,多少還是落下了點小疙瘩。
後遺症之一就是陳尋不太願意和方茴單獨待在一塊了。方茴總是有點淡淡的哀怨,而陳尋也實在找不到方法來替她排解,他也不想去排解了,他害怕最終一切都演變成毫無意義的冷戰,讓最初的美好蕩然無存。
當記憶中的美好和現實裏的滄桑無奈融合,人的心底便隻剩下了無法安撫的淒涼。那段時間陳尋經常和王森昭、沈曉棠出去,還是沈曉棠出的主意,一起去找打工的地方,趁著大一課少掙點零花錢。其實他們三個中間對打工最持認真態度的是王森昭,他是真打算掙點錢替家裏減輕負擔。而沈曉棠則是純粹的好玩心理,期待像日本漫畫那樣,找個蛋糕店、快餐店之類的又好玩有掙錢的活。陳尋沒什麼事,就跟著一起去了,他喜歡和他們一起開心的感覺,確切地說是喜歡和沈曉棠在一起開心的感覺,她總能帶來不一樣的新鮮感,陳尋樂此不疲。
可惜他們估錯了行情,那時候北京根本不流行學生打工這一說,滿地的民工打工妹還找不到工作,哪還輪得上這些大學生無所事事地忐兒哄?他們先轉遍了肯德基、麥當勞,人家倒還客氣,先讓他們填了表格,然後順手放在旁邊一個盛滿了不下好幾百張同樣表格的盒子裏,讓他們回去等通知。陳尋看這形勢,估計等通知他們的時候,他們很可能已經大學畢業了,因此斷了去洋快餐店的念頭。之後他們又找了西點店,不大的門臉,員工加老板總共三人,他們三個再往中間一站,立馬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走出來還得排成豎隊,說打工他們自己都覺得搞笑。最後他們不得已打起了周圍飯館的主意,剛進屋的時候領位小姐還很熱情,一聽是找工作,臉立馬就拉了下來,非常不情願地去喊了老板,一邊走一邊使勁翻著白眼。老板也沒立即打擊他們,看了看沈曉棠說,小姑娘不錯,可以在大廳服務,但必須全日製,男孩麼,頂多去後廚幫忙,扛扛煤氣罐什麼的。正說著兩個男服務員抬著大罐子走了進來,那白衣服已經凝結成了油狀不明物體,沈曉棠隻看了一眼就拉著陳尋和王森昭往外走。可王森昭覺得不能再這麼晃悠下去,沒打成工,車費白花了好幾塊,於是又回頭去和老板談條件,打算先在這幹幹試試。
陳尋和沈曉棠坐在馬路牙子上等他,沈曉棠揉著腿說:“哎喲,累死了,你說大學生怎麼找個打工的地方都這麼難,這要是真畢業找工作可怎麼辦啊?”
“不是咱們不努力,不是咱們不實踐,是社會不給咱們機會,不給咱們接受風雨的廣闊土壤!不給也就算了吧,反過來還說咱們是溫室的花朵,活在象牙塔內,是垮掉的一代!真他媽不講理!”陳尋歎了口氣說。
“就是!總有一天我們要衝破枷鎖去開創自己的天地,世界早晚是我們的!我們不是垮掉的一代,而是勇敢的一代!我們必將用自己的方式創造未來,用更純潔的眼睛去看世界,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沈曉棠張開雙手向著天空說。
“你這一套跟誰學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陳尋詫異地看著她說。
“我們係辯論賽的立論台詞,論未來創業中獨生子女思維模式的利與弊,我是正方一辯!”沈曉棠眨了眨眼說。
“行啊!怎麼沒叫我去參觀?”
“參觀什麼啊……最後都輸了……”沈曉棠垂下頭說。
“怎麼輸了?我看你說得挺好的啊!多抒情啊!”
“就是因為太抒情了,我們同學說我最後的兩句不像辯論像詩朗誦……”
“你最後說什麼了?”
“空氣是多麼的新鮮,生活是多麼的美好,讓我們向著光明的未來出發吧……”沈曉棠小聲說。
陳尋哈哈大笑了起來,沈曉棠懊惱得把頭埋在了胳膊中間,陳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曉棠,你太可愛了,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