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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鞅和景監已經來到院中。衛鞅笑道:“景兄,她是我的未婚妻,白雪姑娘。雪妹。這是景監兄。”景監與白雪相互見禮,各自想起安邑往事,不禁大笑一陣。景監高興異常,“咳,想不到你們倆到了一起,上天有眼啊!令狐,快快見過嫂夫人!”小令狐擦擦眼淚高興得忙不迭走來,“令狐見過嫂夫人,願大哥嫂嫂百年和好。”白雪笑道:“令狐姑娘純情嬌美,景監兄果真豔福也。”一片笑聲中,白雪向外麵招招手,“抬進來吧。”但見梅姑推開大門,街中停著一輛牛車,兩名仆人已經將車上的三個大木箱抬到門口。梅姑指揮他們小心翼翼的將大箱搬進院中,便吩咐兩個仆人趕著牛車走了。

“這是做甚?”景監驚訝。

“做甚?”衛鞅模仿著景監的秦音笑道:“今晚就給你們完婚。”

景監更加驚訝,“鞅兄,莫非你,你想……走?”

衛鞅哈哈大笑,“哪裏話來?我欠你太多,難道辦不得一件好事麼?”

小令狐扯扯景監衣袖,低聲嬌嗔道:“大哥一片好心嘛,不領情!”

景監無可奈何的笑笑,“好吧,但憑兄嫂做主了。”

白雪笑著吩咐,“梅姑,將荊南也喚進來,一起收拾。景兄你們倆說話,順便讓鞅兄將你收拾一番。我來打扮新娘。”

梅姑將守在門外的荊南叫了進來,打開木箱,就快捷利落的布置了起來。雖然也是年輕姑娘,梅姑卻是從小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女管家材料,又在安邑白氏府中操持過許多大場麵,對這種臨時應急的喜慶自然極有章法。她指揮著荊南,不消半個時辰,景監庭院便變了一個模樣,張燈結彩,洞房花燭,洋溢出一片濃濃的喜慶氣氛。然後又將一個大箱抬到廚下,一個人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月上中天,衛鞅在正廳廊下高聲宣道:“子時開元——,婚典伊始——!”

梅姑操琴,荊南吹起一隻陶塤,舒緩祥和的雅樂彌漫在紅燈高照的庭院。一身雪白長裙的白雪攙扶著一身大紅吉服的新娘從廊下緩步而來。頭戴玉冠,斜披大紅喜帶的景監在正廳門口拱手相迎,拉起新娘的手,走向院中設置好犧牲的香案前。

“大拜上天——,明月證婚——!”

一對相濡以沫十幾年的“義父孤女”,深深叩頭,禱告上蒼賦予他們新的生命。小令狐一叩之下,竟是伏地大哭……白雪看著這對從禮儀羈絆中掙脫的情人,兩行淚水不禁盈眶湧出。

拜完天地,景監與令狐堅執省去了洞房之禮。小令狐抹著笑意盈盈的淚水,脫去長裙,利落的與梅姑一起擺置小宴,要大家一起痛飲。白雪也破例的大爵飲酒,天亮時分,四個人都醉了。梅姑看著白雪臉上兩行細細的淚痕,不禁抱住了醉昏過去的白雪。

衛鞅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府中吏員難得見衛鞅大睡一次,竟是奔走相告,沒有一個人來打擾。景監午後來過一次,吩咐所有的公務都推到明日,讓左庶長歇個透。吏員們第一次沒有了夜間公務,高興的早早回了家,左庶長府竟是難得的清靜起來。一覺醒來,衛鞅渾身充滿了輕鬆的疲倦。月亮爬上城頭時,他喝了一鼎濃濃的胡羊羹,便在幽靜的庭院中漫步。看著熟悉的院落,他油然想起這座院子還是招賢館時的破舊和熱鬧,想起初入秦國時的種種風波。光陰荏苒,世事難料,自己就要離開這主宰了八年的左庶長府了,卻是一絲輕鬆,一片惆悵。既然已經決定和心愛的人一起隱居,卻為何心中如此的煩亂?這已經是幾個月來的深思熟慮了,難道你衛鞅也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麼?連在秦國唯一一個朋友的情誼債都還了,還有何事迷茫惆悵?衛鞅嘲笑著自己,覺得頓時清醒起來,幾天之內還有許多事要對各方交代,如何有此悠哉悠哉的時間?你衛鞅以後有的是閑暇歲月,這幾天還是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