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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厚重的圓木門吱呀拉開,一個裹著獸皮的精瘦漢子打著一盞獸油風燈站在他麵前。公孫賈“啊!”了一聲,後退幾步,死死盯住對方!這個男子和他象極了,簡直就是黑白雙胞胎!獸皮漢子卻渾然無覺,抹著眼淚憨憨的一伸手,將他讓了進去,坐在另一間狹小的石頭房子裏。漢子默默端來一大盆燉獸肉和一罐山果酒,便站在旁邊木呆呆抹眼淚。公孫賈精細之人,聽見隔壁石屋裏有隱隱約約的呻吟,便拱手問道:“兄台何事悲傷?可否見告?”獸皮漢子憨直的抹淚,“二老好端端的牛樣壯,卻不想開罪了山神,連日大瀉,眼見是活不成了,嗚——!”說著便哭了起來。

公孫賈聽準了“大瀉”二字,慨然站起,“在下尚通醫道,敢請一觀。”

十天之中,公孫賈治好了老獵戶夫婦的急性腹瀉,也養好了自己的傷。獵戶一家千恩萬謝,送他獸皮獸肉一大堆,公孫賈都拒絕了。獸皮漢子急得滿臉脹紅,用獵刀在自己手臂上猛然劃出一道血口,用嘴嘬一口鮮血噴出,撲拜在地赳赳高聲,“恩公,有用小人處,萬死不辭!”公孫賈扶起了獸皮漢子,“兄台高義,隻要空閑時日來看看我,足矣。”

半個月後,獸皮漢子憑著獵戶特有的本領,竟找到了公孫賈的山穀茅屋。

山月當空,公孫賈和獸皮漢子結拜了異姓兄弟。漢子問大哥何以犯法?大哥說父母被仇人慘殺,大仇未報,自己卻又被仇家陷害服刑,請兄弟幫他逃出這個地方。漢子慨然允孫賈與兄弟共飲山酒,在酒中加了啞藥。

兄弟睡熟後,公孫賈便順著兄弟指引的獸道,逃出了荒無人煙的大山……

“果真,無毒不丈夫。”蒙麵石刻冷笑著。

灰衣人陰沉切齒,“謀大事,不拘小義。”

“雖然如此,你終究難見天日,官府若圖影緝捕,汝將奈何?”

一陣夜梟般長笑,灰衣人道:“左傅自囚二十年,卻是孤陋寡聞了。”

“如此說來,右傅奇遇不斷了。”石刻露出一絲嘲諷。

灰衣人嘿嘿冷笑,又講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公孫賈逃出隴西大山,夜行曉宿,一路東行,翻越大散嶺沿南山折轉進入商山,又從丹水穀地潛出武關,逃亡到楚國。《免費txt下載》他倒不是寄希望於楚國的保護,而是看中了楚國大江上遊人跡罕至的連綿群山。為了複仇,公孫賈發誓再造自己,埋頭修煉劍術。就在他尋覓落腳點的跋涉中,他竟然在一個晚上撞進了一道神秘的峽穀。

這道峽穀的兩岸青山總是隱隱約約的響著某種奇特的聲音,“噗——呼——”!不是風聲,不是雷聲,倒象是大山得了氣喘病。到了深夜,這種奇特的聲音更是清晰,而且岩石縫隙中還閃現出隱隱紅光和均勻而又模糊的“嗵嗵嗵”聲。公孫賈恍若置身夢境,聽了一夜,他斷定這道荒險的峽穀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公孫賈在峽穀和兩岸高山遊蕩踏勘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突然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公孫賈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石板上,眼前紅光一明一滅的不斷閃爍。原來這裏是一個極大的山洞,一個白發飄拂的老人正站在他麵前,盯著他的額角。沒有幾句問答,他便心甘情願的做了老人的苦役。

漸漸的,他知道了這道峽穀是楚國鑄劍名家“風宗”的大本營,那個老人竟然就是繼鑄劍大師歐冶子、幹將之後最負盛名的鑄劍宗師風胡子!“風宗”在這道峽穀裏有六個鑄劍山洞,每洞一爐,僅直接鑄劍的工師就有二十多個,鐵工、風工、雜工、炊工等,加起來竟是二百多人的大作坊。“風宗”的規矩是白日備料休憩,夜間鑄劍。所以,白日進入峽穀的人,什麼也發現不了。在苦役生涯中,公孫賈為許多工匠治好了諸多叫不上名字的怪疾。漸漸的得到了風宗上下的好感。

有一天,從不與他照麵的風胡子將他叫到一個小山洞裏,冷冷問了兩句話,“想不想修習劍術?”“想!”“想不想換副麵孔?”“想!”公孫賈沒有絲毫猶豫。

老人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一揮手,兩個壯漢便抬起他丟進了洞外的水池,又壓上一張石板。公孫賈在水裏不吃不喝的浸泡了三天,奄奄一息的被抬回了山洞。風胡子冷冷問,“現下要綁起你來,烤火,怕麼?”公孫賈搖頭。風胡子再沒有說話,枯瘦的大手一揮,兩名壯漢夾持著將他綁縛在一張又高又厚的石板上。石板對麵不到一丈處就是熊熊火焰的劍爐,烘烘熱浪迎麵撲來,使他滲透寒濕的肌膚頓感幹爽。但半個時辰後他就燥熱難當,背靠的石板也燙了起來。身邊兩人隻管定時給石板噴水,對他卻是不聞不問。公孫賈緊緊咬著牙關,竟是一聲不叫,不久就烤得昏迷了過去,一潑水醒來,須臾便又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