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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秦**法極嚴,一應兵器裝備隻要入軍,除非戰場毀損,絕不許因任何保養修葺之疏忽失職而導致兵器裝備效力降低。秦軍駑機分為大中小三型:大型駑機專對城垣攻堅,每弩配備兩百名大力步卒專司上箭,箭杆如長矛,箭鏃如大斧,其威力堪稱驚世駭俗!中型駑機專對騎兵戰陣,是步卒列陣對騎兵的最有效兵器,駑機可車載可人扛,兩人上箭一人擊發,一次連發六到十支,箭杆箭簇比尋常的膂力弓箭粗大幾分,對高速奔馳的戰馬具有極大殺傷力。小型駑機則是山地野戰的輕弩,俗稱“腳踏弓”,也就是以腳踩之力上箭,而後瞄準擊發。此次秦軍有備而來,千張弩機全部是中型弩,牛車廂內箭支滿裝滿載,每弩帶箭足在六千支上下,配備三卒也盡是技藝嫻熟身強力壯的連發弩機手,連番應對韓軍五萬弱騎竟是從容不迫。然則,要徹底殺退或殲滅騎兵,駑機陣必須配以騎兵或步軍衝殺。畢竟,駑機是結陣防守,射退敵軍之後不能避長就短地去衝殺。再說騎兵靈動可躲可閃,若是糾纏不退,駑機陣再強也隻能耐心周旋。

幾番衝殺,韓朋知道了秦軍駑機陣威力,本想退軍,卻畏懼韓王懲罰又垂涎呂不韋帶來的財貨大禮,尋思秦軍之箭總有射完的時候,便督著幾員大將似衝非衝似殺非殺地圍著秦軍回旋不去。秦軍又氣又笑,卻也無甚妥善之法,隻有與遠遠作勢的韓軍對峙。

“此其時也!”雲車上的呂不韋笑了。

“丞相所言不差。”司馬梗一點頭轉身下令,“伏兵夾擊!”

“嗨!”掌旗司馬應命,轉動機關,將那杆高樹雲車頂端還有三丈餘高的“秦”字大纛旗呼啦啦大擺向西再猛然向東。如是者三,便聞隆隆沉雷動地,原先湧出韓軍的穀口竟鋪天蓋地殺出了黑壓壓的秦軍鐵騎。一麵“秦”字軍旗與一麵“蒙”字帥旗當先飛揚,在午後的晴空之下竟是分外奪人眼目!四野韓軍尚在驚愕不知所以,黑色鐵騎已經風馳電掣般兜了過來,看氣勢足足在十萬之眾。韓朋麵色煞白一聲大吼:“東向新鄭!突圍——!”一馬飛出,紅色韓騎便發狂般蜂擁東逃。

第十章 合縱回光化周有長策 大軍撼山東(7)

然則已經遲了。秦軍的牛車駑機陣在雲車大旗擺動之時,已經鬆開刮木刨開夯輪磚石緩緩發動。此時,一條展開的駑機長龍恰恰迎在當麵,號角淒厲箭雨齊發,韓軍如同潮水陡遇山岩,轟隆隆便卷了回來。背後蒙驁鐵騎又排山倒海般壓來,三麵兜開的扇形遠遠超過了韓軍的馳突之力。片刻之間黑紅交錯殺聲盈野,整個大洛陽都在瑟瑟震顫……僅僅半個時辰,三川原野便在秋日暮色中沉寂了下來。

“稟報丞相:上將軍已經率軍攻韓!”

“好!”剛剛走下雲車的呂不韋對蒙驁的軍務司馬一揮手,“轉告老將軍:我與上卿入洛陽,等候韓王特使,不立約不收兵!”

“嗨!”軍務司馬飛馬去了。

司馬梗搖搖頭道:“韓王會來媾和?他若求救魏趙,我十萬大軍隻怕少了。”

“上卿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呂不韋遙望著東方新鄭悠然一笑,“自古兵家以政道為本,政道不明,雖孫吳無可施展。這老韓王乃天下第一‘奇人’也!多疑若老狐,顢頇若草驢,小處錙珠必較,大處渾然無覺。以此公之心,大兵壓境而求救強鄰,終得受強鄰要挾,或割地相報,或財貨酬勞;秦軍殺來,無非也是圖地圖財;惟其兩方均要土地財貨,老韓王便必選秦國!”

“卻是為何?”

呂不韋扮著韓桓惠王老邁矜持的語調一擺手:“割地與秦,一舉兩得也!既消弭兵禍,又結好秦國。求救強鄰,則一舉三失也!始召兵禍,繼折財貨,又罪山東。”

“甚甚甚?匪夷所思!”司馬梗的雪白胡子翹得老高。

“若非如此,如何便是天下第一奇人?”呂不韋哈哈大笑,“以老韓王想來,若求救魏趙,便得先頂住秦軍。頂不住,要亡國。頂住了,強鄰再來援救,韓國還得割肉犒勞。再說,你隻向魏趙求救而不理其餘三國,楚燕齊不能分一杯羹,不是得罪人麼?這便是老韓王的一舉三失!如此比較,老上卿說他會不會與我媾和?”

司馬梗連連搖頭,“如此揣摩,未嚐聞也!”

呂不韋笑道:“我料,韓國特使至遲三日內必到。”

“離奇荒謬,隻怕未必。”

“好!我便與老上卿賭得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