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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步軍尚在,危機時改做飛騎也是使得!”

平原君良久默然,淚水模糊了溝壑縱橫的老臉。有得李牧這般傑出的大將,趙國可說是邊患無憂矣!李牧若得為趙國上將軍,趙國安得不重振聲威?可是,一想到邯鄲朝堂大臣們對李牧的種種非議,想到越老越是剛愎自用的趙王,平原君心頭不禁便是沉甸甸的。趙勝老矣!竟是無力左右國政了。然則無論如何,最後這兩件事都要做好:一是合縱抗秦,二是力保李牧執掌趙國大軍,舍此無他求也!

三日後,平原君率領五萬精銳飛騎南下了。

馬蹄如雷,彎刀閃亮,紅色颶風掠過了遼闊的雲中草原。

信陵君在魏國拜將的消息傳來,整個郢都頓時亢奮起來。

楚國已經沉寂多年了。自白起攻克彝陵奪取老郢都,楚國盡失荊江地域東遷淮水南岸,至今已是三十年過去。楚頃襄王已經死了,繼任的考烈王也已經在位十五年了。三十年中,除了頃襄王在東遷之初平定了江南十五城的小叛亂從而鞏固了新郢都外,楚國幾乎沒有過任何一件使天下關注的大事。北上中原爭霸的雄心再也不提說了,麵對中原驚心動魄的連綿大戰,楚國所能做的也隻有“小心周旋”四個字。小心周旋者,既要立足山東六國陣營,又不能開罪於秦國也。秦國氣勢太盛時,楚國除了派太子到鹹陽做人質,也時不時割讓些許土地安撫秦國。秦國頓挫時,楚國也不再爭做抗秦軸心國,而隻做得適可而止。合縱救趙,楚國便堅執拒絕做首倡之國。直到平原君率門客軍南下,毛遂挺劍相逼,考烈王才適可而止地答應加入合縱。入則入矣,也絕不做聯軍主力,隻出得三五萬兵馬罷了。如此三十年周旋下來,楚國總算是沒有大翻覆,落得個顫兢兢風平浪靜,國力也稍稍殷實振作起來。

楚國君臣又活泛了。北上的議論也漸漸從無到有的多了起來。朝議最風行的說法是,白起惡死了,範雎退隱了,秦昭王老死了,天使秦國衰落也!當此之時,呂不韋逆天滅周,蒙驁東出掠地,豈非多行不義乎!若是山東合縱重開,楚國再無顧忌,北圖大好時機也!

此時,信陵君拜將的消息傳來,無異於一石入水漣漪大起。

信陵君何許人也!天下誰個不清楚?信陵君複出為大國上將軍,其鋒芒所指天下誰個不心知肚明?別說楚國君臣,便是郢都國人,也是奔走相告紛紛揣摩,竟是人人都惶惶然欣欣然說叨不休。春申君府邸門庭若市,大臣們競相聚來做國策之辯,紛紛要給楚國謀劃重振長策。無論對策如何,那一派多年不見的昂昂之情便教人油然而生雄圖之心。相互砥礪慷慨愈生,竟是沒有人再問究竟如何去做,隻一口聲呼籲——請命楚王,擁戴春申君北上首倡合縱!

春申君始終沒有說話。賓客但來隻是聽,賓客但走隻是送,末了隻有一句話:“諸公高論,容老夫思之。”如此旬日,朝議便愈加激昂起來,十餘位元老重臣索性上書楚王,請行大朝議決!

這日暮色,王詔到府,密召春申君立即入宮。

此時的春申君已經今非昔比,是楚國一等一的實權強臣了。在戰國四大公子中,春申君在風華之年一直是沒有做過秉國丞相的清爵公子,因多年追隨屈原而招致一班貴胄聲討,隻能做個周旋邦交的角色。其在中原的聲望實力,遠遠不能與信陵君、孟嚐君、平原君三公子相比。春申君命運的轉折,來自十五年前與秦國的一番艱難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