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引著悟清明,去了富貴屋子裏。
一進房門,就是撲麵而來的炭燒暖意和濃濃藥味。
王夫人坐在床榻邊,守著王富貴,滿臉憔悴,見到來人,欠身一福:“道長慈悲。”
她雖未出去,但從悟清明進府後,就有丫鬟來通知了她。
見丈夫陪同在側,她便知此穿著霽青色道袍的人,就是清明道人。
“夫人有禮。”悟清明亦朝她行了道禮。
王夫人側身站在床邊,隻見躺在床上的王富貴,麵色蒼白清瘦,正昏睡著。
“富貴年紀小,不知怎麼就糟了此等罪,求求道長,救救我們家孩子吧。”王夫人掩帕垂淚,聲聲泣下。
說罷竟身子一歪,哭暈軟到了下去。
幸好旁邊的丫鬟手疾眼快,連忙扶著她。
“快把夫人扶回房休息,請大夫來看看。”王員外臉色焦急,吩咐道。
縱然他已經對夫人時常昏倒習以為常,卻還是擔憂極了。
“我家夫人,一激動就容易這樣,誒,為了富貴,她這個嫡母也是費盡了心思。”
丫鬟扶著王夫人出去,王員外到底還是不甚放心,他朝悟清明略做交代,就轉身去照顧夫人了。
見王員外肥胖的身軀消失在門口,悟清明輕歎了口氣,妻子兒子兩頭顧,他這個一家之主倒是不容易。
悟清明朝近走了兩步,坐在榻邊的凳子上,掀開王富貴被子的一角,手搭在他的腕上切了切脈。
指腹下跳動的脈搏,不經使他微微蹙眉。
奇怪,確實是小兒冬日裏易患的普通風寒。
是以前青磚也經常生的一種病。
倒也不是非常嚴重,怎會一直昏迷,連城中大夫都治不好?
真的有鬼麼
悟清明將王富貴的手放回去,重新拉好被子,不自覺也給他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些,他反應過來一愣,搖著頭無聲笑了,他這是每天習慣性給青磚青瓦掖被角,使得他看見被子就想掖。
於是,又俯身順便給王富貴內側的被子也掖下,這一掖,讓他觸到些細碎絮末狀的東西。
他探手朝裏側床上摸了摸,撚出一些,看了看,饅頭末
悟清明站起身,四處打量了眼屋子。
這是一個套間,此處是睡覺的寢室,外側是間小書房。
這間屋子裏掛了幾幅逗貓圖,畫的都是同一隻貓,一隻灰白相見的狸貓。
方才進來,路過書房他注意到,書桌上文房四寶井然有序的擺放著,桌上也有一幅未畫完的貓圖,以及一支掛著羽毛的逗貓棒。
看得出來屋子主人是個愛貓成癡的人。
而這間屋子的窗戶設計,幾乎占了一麵牆,此刻寒冬時節,窗戶都關著,隻留了角落一扇微微開著透氣。
窗台之上,擺著一盆的文竹,葉端有些微微泛黃。
整間屋子打的非常幹淨。
這樣幹淨的一間屋子,自然是不會有老鼠的,從哪來的饅頭末
他朝窗台的文竹湊近看了看,見盆中土壤濕潤,文竹根莖像是被泡過頭了,開始發黑腐爛。
鬼使神差地,他撚起些土壤,放在鼻尖嗅了嗅……
果然是藥味。
抬頭的瞬間,他注意到窗外有道人影一閃而過,不知是誰的耳目,在外探聽了多久的消息。
他推開窗,窗外自然沒有了人影。
外麵是個花園,花園之外是小湖泊,湖泊之上有一座樓閣。
悟清明依稀記得,下午王員外帶他逛府中時,滿是驕傲地說,湖上的樓閣名為“景輝樓”是他尋來全城最好的工匠建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