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屯劍城,已是下午申時。
百裏挑一遠遠看見祖母身旁的護衛邵巽,穿著一身圓領玄服,如門神般站在城樓牌坊下等他。
“少主終於回來了,老夫人有請。”邵巽朝他抱拳,向他懷中抱著的孩童瞥去。
“祖母找我什麼事”百裏挑一邊走邊問。
“少主一去便知。”
“碧心,將他送回我院子裏去。”碧心一聽,立刻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門旁守衛,轉而接過百裏挑一懷中的青瓦。
邵巽道:“少主直接帶青瓦公子去更好。”
碧心依言,抱著青瓦跟在後麵。
百裏挑一眼皮一跳,睨了邵巽一眼,狐疑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叫青瓦不對,是祖母知道了”
從昨夜帶青瓦回來,他就將人安排在自己的院落,並嚴令院中下人對外說起這個孩子的事。
早上他敢牽著青瓦大搖大擺地出城,就是算準了父親不在城中,而祖母年事已高,自去年祖父離世後,便一心念佛悟道,不再過問城中之事,她又是如何知曉的
邵巽不語,隻回頭望了眼熟睡的青瓦。
“他,他的師父來了”百裏挑一猜測地問。
聞言,邵巽頷首。
“什麼”百裏挑一跳了起來:“幾時來的?”
這小孩明明說的他師父不會輕功,悟清明他是怎麼做到在一天一夜就趕了八百裏路程,這麼快追上門來的。
更何況,他又是如何攀上鍾鼎峰,上的這雲屯劍城。
“未時一刻到的,城主不在,故而由老夫人接待,現下在落梅小築。”邵巽道。
“好小子,你騙我。”百裏挑一回頭看了眼青瓦,氣得要死。
果然小孩子的話,不能全信!
進了百裏老夫人的落梅小築,雪海中紅白梅花疏影橫斜,冷香撲鼻,百裏挑一卻沒有往日的閑情賞梅。
他略微忐忑地踏入大堂,果然見客座之上,坐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來人修眉俊目,木簪束發,額上係著一字巾,著天青色道袍,即便是坐著,背脊亦是清朗筆挺,自帶幾分出塵之態;他右側的椅子上坐著個八歲左右的青衣孩童,眉清目秀。
自然是悟清明,與他的大徒弟青磚。
“孫兒見過祖母。”百裏挑一朝上首的百裏老夫人行了個大禮。
“胡鬧。”百裏老夫人斥責道:“自己做了什麼心中有數,就無需我贅述了,還不趕緊把人交還給道長。”
“是是,”百裏挑一起身,朝客座之上的悟清明師徒拱手:“道長和青磚小兄弟終於來了,失敬失敬。”
“當時走的急,挑一還未與道長道謝拜別,如今你來了,此番正好全我報恩之心。”
“報恩就不必了。”悟清明起身,微微一笑,視線劃過他,看向他身後的碧心懷中抱著的酣睡孩童,開門見山:“百裏少俠在我的地方,拐走我的小徒弟,這恐怕不太合適。”
“哎呀,道長說的嚴重了,怎麼會是拐騙。”百裏挑一擺了擺手,含笑解釋:“青瓦亦是我的乖徒兒,我這個當二師父的,請他來小住幾日,不為過,不為過。”
聽見他說青瓦是他的徒弟,悟清明眉頭微皺,正欲開口,上首的百裏老夫人發話了:“阿首。”
百裏老夫人坐姿端正,雙手交疊在腹前,右手輕轉左腕上的的綠檀鐲子,問:“你說的‘青瓦是你徒弟’為何意”
“祖母,道長,”百裏挑一朝他們拱手:“實不相瞞,我已經將百裏家的‘雲屯訣’教給青瓦了。”
“什麼”門外傳來一道哄亮如鍾的聲音。
隨即,進來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目光如炬,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男子,他身上披著的白裘披風上落了些碎雪,顯然也是匆匆趕來的。
“城主。”碧心欲朝他行禮,但抱著青瓦,不便躬身,隻得站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