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芙隻見男人薄唇上下張合,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她提高音量。
“我說,沈星芙,”男人上身傾向她,俯身靠在她耳邊,嗓音在喧囂的音樂聲中,無端有些蠱人心魄,“你以前,好像沒少欺負我。”
她欺負他??
沈星芙本能的就想否認,但仔細一想,他說的好像也沒毛病,她以前那樣,在外人看來就是欺負糾纏好學生了吧。
她低頭喝了口杯中的酒,但她是不會承認的:“開玩笑,我哪裏欺負過你。”
他們的姿態,親昵得像是在說悄悄話。沈星芙耳朵有些癢,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是麼?”不等她回應,李斯渝慢條斯理坐正,神色又同往常無異,冷冷淡淡的,令人懷疑剛剛隻是錯覺。
沈星芙一時半會有些恍惚。
她像隻被人捉了尾巴的貓,心跳在胸腔中咕咚咕咚地,一下一下。
昔日高冷淡漠的少年,多年後,竟也會有她意想之外的一麵,以前雖然是她在追,可她也自認為是掌握上風的。
旋律在空中流淌——
一旁的人在笑,在鬧,並未留意角落緩慢生長如藤蔓的情緒。
“哎,”思考了片刻,她勾了勾唇,叫他,“李斯渝。”
“嗯?”他看她。
“你過來一點。”沈星芙說。
李斯渝緩慢靠近她,“然後呢?”
他在等她的下文,他心中猜測,或許會是一句“狡辯”。
但她沒有,桃花眼彎彎地笑:“再過來一點,不然,我夠不著。”
夠不著什麼,她沒說。
李斯渝遲疑片刻,還是依言照做,身體傾向她。
她沒說話,而是湊到他脖頸間。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捏著酒杯,隱隱用勁。
也許是頭頂光線過於模糊,令他此刻猜不透她的意圖。唯有她淡淡的馥鬱芳香,無聲地纏繞而來。
她碰到他頸項的皮膚,指尖一下,兩下。李斯渝像是觸到火星子似的,身體倏地繃緊,他忍不住道,“你在做什麼?”
“你放心,”沈星芙睜著漂亮清澈的桃花眼,神色認真,像是解釋,又像是回應他剛剛說的話,“我不是在欺負你。”
話音剛落,她抬手給他看,指尖捏著兩片花瓣,“你身上還有剛剛噴花筒噴的花瓣,你沒有拍幹淨,我幫你拿下來了,你看。”
“現在還有沒有?”李斯渝問。
沈星芙扔掉那兩瓣花瓣,一臉無辜,彎眼:“沒有了,我幫你都拍掉了。”
在沈星芙臉上看到熟悉的,那種一切都在她掌控的、略帶狡黠的笑意。
很像高中那會——
她沒站穩,扯崩掉他校服衣扣後,反倒先發製人地質詢他,“李斯渝,你怎麼占女孩子便宜?”
一模一樣。
壓抑許久的某種情緒,此刻破土而出。
看著桌上被她丟掉的兩片花瓣,李斯渝忽地想通了什麼似的,低頭,輕笑了聲,說了句:“謝謝。”
沈星芙沒想到他會笑。
本有些“反擊”得逞後的快樂,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還在笑。
沈星芙補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介意吧?”
在天花板纏繞著的星星燈的映襯下,向來冷淡的雙眸,此刻熠熠生輝。
他看她:“我不介意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