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殿內的和尚乞丐,心中不知為何有股淡淡的哀愁。陌九總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是他真的嫌棄尺離殿內收留這麼多乞兒,他應當托個夢給方丈把這些乞兒趕出去才是。
可是如今這些乞兒還每日在尺離殿內接受方丈的布施和住宿,想來也是尺離將軍默許的。有個乞丐走上前來,嘿嘿笑道:“姑娘,您真美。您是天上的仙女嘛?”
許驚雨一愣,搖了搖頭。她低頭看著麵上毫無血色的淮落,心焦不已,根本沒空理會旁人。方丈命和尚拿出金瘡藥來,還給淮落喂了丸藥,看著他痛得一皺眉,許驚雨忙安撫著他,哄著他吃藥。
這時,那個乞丐又挪過來道:“姑娘,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許驚雨不置可否。
那乞丐悠悠道:“從前,有對雙生子,他們可是雲郡城中最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其中雙生子中的哥哥,更是非同凡響,聽說啊,哥哥乃天子之相。據傳,哥哥降生的第一聲啼哭,方圓百裏的妖魔鬼怪皆要捂住耳朵四處逃竄,否則金身紫氣將燒得它們體無完膚,天子啼哭將震得它們妖丹破碎!姑娘您說,厲害不厲害?”
許驚雨隨意應了一聲。
乞丐還不收聲,又絮絮叨叨:“後來啊,這個哥哥長大後入朝為官,在官場中平步青雲。可惜,這個哥哥有個蠢弟弟,不僅愚笨,喜歡惹是生非鬧得人盡皆知,還喜歡沾花惹草,胡作非為。好在他的哥哥願意幫著弟弟擦屁股,將他作的好事善後!”
“直到有一天,這個弟弟惹出一個桃花債!他把一隻狐妖的肚子給搞大了!他還未把美人得到手前,皆是甜言蜜語,非卿不娶的架勢。可是等到狐妖肚子都八個月大了,弟弟都不敢露麵見她。後來哥哥得知這件事後,親自出麵幫著弟弟解決了這件事,但是做法極其殘忍,他把狐妖的肚子生生打爛,剖宮害命!”
許驚雨聽到這裏,不禁眉頭一皺。這個故事挺耳熟。
那個乞丐說得唾沫橫飛,眉飛色舞:“唉,後來這個狐妖就給他們下了一個惡毒的詛咒。然後雙生子一家,果然死於非命,死狀十分可怕,全身長滿膿包而死。可是呢,這個哥哥倒是平安無事,因為他是天子之相,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命的,他可謂金身不破,紫氣東來。”
“可是哥哥恨啊,這個狐妖詛咒了他們一家,全家都死了,就留下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弟弟。這個弟弟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偏偏哥哥不信命,拖著全家的屍首去找神醫求助。整整三輛牛車,滿滿當當的屍體,一掀白布那是又臭又腥,惡心無比!”
“可惜,這個神醫枉為神仙,他不肯救人。這個哥哥那個恨啊,連日來積累的怨恨在此刻終於達到頂點。他開口詛咒了神醫一家人。嗬嗬,說來也怪,這些人怎麼什麼詛咒都能靈驗呢?果然不久後,神醫一家皆死於非命。後來的事,唉,怨恨糾葛,真是說不清,理還亂!”
“小賀啊,你又到處和人說你這麼點芝麻爛穀的往事啊?”有個頭發如雞窩,瘦得幹巴巴的老乞丐湊過來,笑臉嘻嘻的撞了撞乞丐的肩膀。
叫作小賀的乞丐揉了揉蓬亂的頭發,臉上滿是大小不一的膿疙瘩,泥灰蹭了滿臉,憨笑道:“我總得時不時把這些芝麻爛穀的往事拿出來抖一抖,我怕自己忘記了。我還等著我哥來接我呢。”
老乞丐一擺手,翻了個白眼:“你哥你哥的,煩不煩?這都多久了,你還等著你哥來接你呢?”
他忽然扒拉著小乞丐,湊到許驚雨麵前,指著他道:“姑娘,你看他,你知道他幾歲了嘛?”老乞丐也不需要她回答,自己就捧腹哈哈大笑,“他娘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幾歲了!我還那麼小的時候,大約八歲吧,他就長這個疙瘩樣!我今年都四十多了,他還長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因為疙瘩遮了滿臉的皺紋,才不顯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