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嫌惡地一鬆手,蘭兒的身體便砰地摔到地上,沙木的手再一次抖了一抖。
“堵上她的嘴,找來繩子將她捆住,然後拖到越園裏來。”白琉璃垂眸看著昏癱在自己跟前的蘭兒,眼裏是濃濃的鄙夷和嫌惡,一邊輕輕拍手一邊冷聲對沙木吩咐道,“速度。”
本還想著如何整治這囂張的婢子,現下她自個兒昏了過去倒也省得髒了她的手,這樣也好,留著她稍後再有用處。
“是,大小姐。”聽到白琉璃的吩咐,沙木心中雖有些忐忑,卻是迅速低頭應聲,不敢有絲毫的慢動作,連忙蹲下身扯了蘭兒腰間的帕子,將那帕子堵住了蘭兒自個的嘴,而後再將蘭兒的腰帶解下,依舊就著她的腰帶捆住她自己的手。
忽的,遠處有人聲傳來,想來是巡夜的家丁,沙木立刻一驚,趕忙將昏死的蘭兒背到背上,大步衝往越園裏,白琉璃注意著沙木的一舉一動以及她麵上的神色,彎腰撿起被沙木放在地上的風燈時輕勾嘴角,心下滿意,她看中的人選中的人,果然合她的意。
當巡夜的家丁經過越園門前時頓了頓步子,園裏沙木的心就快提到了嗓子眼,然那巡夜的家丁並未踏入越園而是往後走了,沙木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巡夜的家丁走後,沙木依著白琉璃的吩咐將蘭兒搬到了越園最裏處的小屋,白琉璃則徑自往白越的臥房去了,當白琉璃的手碰到緊閉的臥房門時又收了回來,有些遲疑,似在猶豫,又似在害怕,暗沉的瞳眸深處滾流著千思萬緒,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雙手貼在門上,輕而凝重地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在白琉璃推開房門的那一刹那,屋內桌上的燭火跳了跳,在白琉璃一步一步慢慢向床榻走去的時候,那跳躍的燭火也慢慢歸於平靜。
站在床前,看著床上沉睡的老人,看著那灰白的須發,看著那張溝壑滿布的臉,看著那雙緊緊閉著的眼睛,白琉璃的雙肩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以致連她的十指都在微微發顫,腦子裏的記憶太深刻,以致她無法控製自己心中的情感。
白琉璃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順白越耳邊毛糙的灰白細發,動作緩慢,每一下都飽含了她的悔恨,悔恨她沒有聽爺爺的話,害死了自己,也害得爺爺昏迷不醒。
“爺爺……”白琉璃的手撫過白越花白的眉毛,腦子裏不斷浮現出白越對白琉璃這個孫兒的好,心裏的悔恨愧疚更甚,令她的手顫抖得更甚,令她的眼眶控製不住地酸澀。
兩世記憶,完全融合。
白琉璃忽的將雙手握緊,昂頭,緊緊閉上雙眼,良久,直到她平複了內心不由自主翻湧的情感,才慢慢鬆開了雙手,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隻見她雙手手心裏嵌著十個深深的指甲印,清亮的瞳眸裏除了沉靜便是冰冷,已然平靜了下來。
這一世,沒人再算計得了她,沒人再害得了她,更沒人害得了她的爺爺。
然,盡管如此,當白琉璃的五指把上白越的手腕時,她眼底的寒意仿佛將她周身的空氣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