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裏叔剛從轅木上跳下來,白琉璃還未下馬車,藏藍衫子的中年男人已來到了馬車邊恭恭敬敬道:“小的乃狀元府管家馮山,特在此恭候表小姐的大駕。”
沙木率先跳下馬車,而後替白琉璃掀開車簾,白琉璃這才慢悠悠地從馬車上下來,涼涼淡淡一笑:“表小姐?狀元爺在與馮管家說話時是這麼稱呼我的?”
馮山微微一怔,旋即立刻道:“正是。”
“小小白某可不敢和狀元爺兼駙馬爺高攀關係,還請馮管家按著規矩來,稱我為‘白家主’比較妥當,省得旁人說三道四。”白琉璃心下嗤笑,厚顏無恥之人,真是莫過於禹世然。
“是,白家主。”馮山當了幾十年的下人,自然知道這些主子們的想法不是他們這些小小下人能拂逆的,他們能做的,順從是最最好的做法,“白家主府裏邊請,大人已在園裏備好了花宴,隻等白家主的到來了。”
“是麼,狀元爺還真是有心了,竟還準備了花宴。”白琉璃仍是淡淡一笑,鴻門宴她參加過不少,不知禹世然準備的這個鴻門宴與她前世所參加過的鴻門宴是相同還是別有心意,不過不管宴席如何,她都不可能是逃遁而卻劉邦,她喜歡做的是最後做個主宰宴席的劉邦,“如此便有勞馮管家在前帶路了。”
馮山似是又怔了怔,素來隻聞白家大小姐蠻橫成性心腸歹毒,卻從未聞她竟然如此有禮,況且麵對的是他們這樣永遠低人一等的奴人,要知道他們所見過的所有大官貴族,可從未有一人將他們當做人來看,就是他現在的主子狀元爺也沒有將他們當人來看,盡管人人都誇他溫和大度,可低人一等永遠就是低人一等,奴人的標誌一旦打上就一輩子不可能抹除,他已經習慣了當奴人,從沒想過會有誰對他們這些奴人禮貌客氣,可眼前這個被冠以惡女頭銜的白家大小姐,似乎並未將他當做似乎生來就決定被人呼來喝去的奴人看待。
馮山心裏這般想著,不由抬頭悄悄看了這個百姓口中的大惡女一眼,這不看還不要緊,一看竟使他愣神更甚。
冷冽而美麗的姑娘,是人人憎惡的大惡女白琉璃?
“馮管家?”馮山一副看著白琉璃愣神的模樣讓沙木深深皺起了眉,不由叫了他一聲,別說這男人已經是能當大小姐爹的年紀,單就他與她一樣的身份而言,就是連正眼看大小姐的資格都沒有的。
馮山立刻回神,向著白琉璃做了一個往裏請的動作,“白家主裏邊請。”
“有勞。”白琉璃態度友好。
馮山心裏卻打起了鼓,這個白姑娘到來之前,敏貴妃也被大人請來賞秋菊,總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狀元府的秋苑裏,素萼迎寒秀,金英帶露香,晴雲遙蓋覆,秋蝶近悠揚,滿叢佳色在,未肯委嚴霜,滿苑秋菊色色粲粲如七彩煙霞,白色的銀絲串珠,黃的黃鶯出穀,綠的春水綠波,白微綠的玉蟹冰盤,紅中白的楓葉蘆花,紅白綠的三色牡丹及綠衣紅裳,美不勝收,一眼迷醉。
在滿苑的繁菊環抱之中,有一座竹製納涼小亭,六角單層,既顯古樸又不失雅致,錦簇的秋菊繁密得開到了亭腳邊,美麗的花舌靠著亭腳吞吐,又帶了幾分別致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