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聽到百裏雲鷲的話,半月握著劍緊張地往前走了一步,卻在百裏雲鷲朝她微微扭過頭時停下了腳步,緊握著手中的劍沒有再往前。
“謝雲王爺。”曹風雙手墊著額頭朝百裏雲鷲深深躬下身,而後才站起身往通往二樓的木梯走去,血水從他的下巴不斷滴下,他卻毫不在意。
至始至終,隻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緩慢得明顯,以致他爬上木梯都顯得異常緩慢吃力,不過十數級木梯,待上到二樓時,他的額上竟是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和著血水,汙了他整半張右臉。
二樓的憑欄旁,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張圓形小藤桌,左右各置一張藤椅,桌麵上擺著一隻藤編小箱子,還有小爐陶壺一些類煮茶的器具,此時百裏雲鷲正坐在左邊的藤椅上,正在專心致誌地煮著茶。
寒風冷冷,吹動著自陶壺口不斷冒出的水氣,也吹動著百裏雲鷲的發絲和衣袂,像是不知道冷一般,他竟是這樣的寒冬也喜歡坐在臨空的憑欄邊上煮茶品茶。
見著曹風走來,百裏雲鷲頭也未抬,隻淡淡道:“曹公子過來坐吧,藤箱裏是幹淨的棉布和各種藥粉,曹公子自便就好,無需拘謹。”
對百裏雲鷲恨之入骨幾年了,曹風第一次覺得,不管從前還是往後,他都不可能贏得過眼前這個男人。
像是相識了許久的友人般,曹風沒有客氣,走到百裏雲鷲對麵的藤椅坐下,打開藤箱,取出裏邊的東西開始給自己的右臉上藥止血,動作依舊僵硬緩慢。
陶壺裏的水已經在咕咚咕咚地響著,百裏雲鷲將陶壺裏的水沏進白瓷杯盞中,蓋上蓋,遞了一杯到曹風麵前,平淡道:“看來內人的毒很有效。”
曹風的手一抖,沒有說過,百裏雲鷲繼續道:“暗牢濕冷,喝杯熱茶吧,至於曹公子體內的毒,本王自會向內人討來解藥。”
這一回,曹風心中的震驚豈止仍是一點點,不可置信地看著百裏雲鷲,一時竟是錯愕得說不出來。
隻聽麵具後百裏雲鷲淡淡而笑:“怎麼,曹公子可是覺得很不可置信?曹家世代忠臣,總不能在曹公子這裏就斷子絕孫了不是。”
“抑或說,曹公子心中依舊覺得本王是那殺人如麻罪惡滔天的大惡人?”百裏雲鷲拿起自己麵前的茶盞,輕輕晃了晃之後才拿開杯蓋,頓時茶香撲鼻,沁人心脾。
曹風臉上的血水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放在膝上的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扯著嘴角有些艱難道:“前幾日之前,的確是這麼認為。”
“嗬嗬,曹安大人養的兒子果真是真性情,敢愛敢恨,當真不錯。”百裏雲鷲輕淡的語氣令人聽不出他有任何讚美之意,然他卻是發自內心地欣賞曹家男兒,“本王這人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唯一的愛好或許就是惜才,曹家男兒自來出人才,想來曹公子應該也是令曹家驕傲的存在,既是人才,就應珍惜。”
“曹某受不起‘人才’這一詞,若真要說,或許是蠢材比較貼切。”曹風自嘲,想到這幾年他一直在為真正的仇人賣命,胸中的憤怒與恥辱便不斷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