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的投進臥室裏。在漆黑的夜裏,帶來一絲絲明亮。
床上的女人緊皺著眉頭,一滴一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似時在遭受著夢魘。往事不斷的在夢境裏重現。
“年溪,你怎麼這麼笨!”
“冰淇淋,你吃嗎?”
“做對了帶你去吃燒烤。”
“你看這月亮,美嗎?”
年溪猛地從夢中驚醒,心髒急速的跳動著。後背一陣黏膩,她坐直身子,從床頭抽出紙巾擦了擦汗。
自從知道他因病去世後,她每天都會夢見以前的事。
年溪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五點了,今天她約了高中時候的數學老師見麵。想從數學老師這裏了解一下,她不知道的過往。關於他們。
上午九點半。
香草咖啡廳。
周伯庸一進來就看見坐在窗邊,大名鼎鼎的女人。
當年班上的皮孩子也長成了如今的這幅大人模樣。
“周老師,這邊。”
年溪看見他,揮了揮手。
兩人麵對麵坐著,年溪想起周老師以前在辦公室裏,經常用保溫杯泡茶喝。年溪為他點了一杯茶。
“今天真是麻煩周老師了。”
“不麻煩。”
“反正我也是要找你的。”
周伯庸擺了擺手。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袋子,裏麵裝了許多的紙張和一些小物什。
“這是我在收拾他的遺物時發現的。”
年溪接過那個袋子,沉甸甸的。是她青春這個謎團的答案。
她努力憋下翻湧的淚意,問道:
“周老師,能告訴我,他……是因為什麼病去世的嗎?”
“是癌症……”
年溪渾渾噩噩的走出咖啡廳,腳步一陣陣發虛。她攔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西郊墓地。”
司機見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又是這樣的一個目的地。寬慰道:
“您節哀。逝去的人會以另一種方式永遠陪著您的。”
她感受著來自陌生人的善意,心髒撕扯般的疼痛好了一些。
“謝謝您了。”
司機為人爽朗,搭載過形形色色的客人,還從沒有見過氣質這麼出眾的,像是滋養在小溪邊的一株蘭花。清靈透徹。
年溪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象,措不及防的想起了周老師剛剛說過的話。
“你們畢業那年,他就徹底病倒了,也是那一年去世的。”
“他拒絕任何人探望,隻將自己的身後事交給了我。”
“他每日望著窗外,是在等你。”
“年溪,他愛你。”
淚水噴湧而出,年溪再也控製不住,手捂著臉,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蔣懷遇愛她,多麼動人的事實啊!
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努力壓抑哭聲的女乘客。心裏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在世的時候,不好好相處、不說清楚。
西郊墓地很快就到了,年溪下了車,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蔣懷遇的後事是周伯庸老師幫忙安排的,聽周老師說,他在去世的前幾天,用僅剩的那點積蓄,給自己買了一塊墓地。
他每日坐在病房的窗邊,看著外麵的樹葉落了又落。
越往上走年溪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她在排排的尋找著蔣懷遇的墓地。
一隻黃鸝鳥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黃鸝鳥立在一處墓碑上,年溪走過去一看,是他的墓地。上麵的照片應該是從他們的畢業照上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