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尋替小木頭撿起劍,走出房間。
不遠處有客人問:“喲,弗林遜,你昨晚做什麼來著?怎麼額頭這樣子了?”
粗壯的弗林遜笑著摸摸額頭,然而目光才一轉動就看到走過來的時尋。
他的笑容僵了僵。
“沒、沒事,不小心磕到了。”
時尋瞥見弗林遜額頭有一塊明顯紅腫,再想想昨夜開門時,在自己房間外徘徊的弗林遜應該就已額上有傷,不過當時的他對此並不怎麼在意。
旅館裏的早餐簡單卻味道不錯,他草草吃過,就走出旅館。
弗林遜跟著他走到旅館門邊,瞧著他出去了,還跟走了一小段路。
時尋回頭,他就摸著頭尬笑著問:“客人,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問問你還回不回來?你也知道,這兩天情況特殊,來我們這鎮住宿的人多,我瞧你也沒什麼行李,如果你不回來……”
在時尋黑眸的注視下,弗林遜摸頭的動作越來越慢,話更不知當如何說。
那雙黑眸,仿佛將他所思所想悉數看破,知道他不是為了旅館生意追上來,而是為了別的。
時尋淡緋色的唇彎起淺淺弧度。
“放心,我會回來的。”
弗林遜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呆呆望著時尋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於看不到了,才略顯蹣跚地回到旅館裏。
然而踏入旅館的土地,他立刻換上熱情笑臉,與麵對時尋時的他迥異。
時尋將這條街道走盡,轉了個彎,又走了一小段路,站在相對僻靜的牆邊,淡然道:“出來吧,跟了我這麼久。”
他身後不遠處躲著的一個小乞丐小心翼翼地探頭左右張望。
時尋聲音迫近。
“就是你。”
小乞丐顫顫抬頭,看著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時尋,大張著嘴說不出話。
時尋懶散挑眉:“跟我一路會,說話就不會了?”
小乞丐嚇得拔腿就跑,沒跑兩步又跑回來,低聲快速說:“你千萬別回森屋了,弗林遜不會放過你的。”
他說完,又順著來的路跑走,隻是跑的時候還數度回頭看時尋,似害怕時尋聽不進自己的話。
反複幾回,眼看他要跑過街道轉角了,不小心摔了摔,摔趴在地上。
他掙紮了兩下,還沒撐起身。
一隻清瘦的皙白手掌伸了過來。
小乞丐怔怔望著信步走到自己跟前的時尋。
白衣黑發的男子,比畫裏的人都好看,是做夢都難以夢到的絕世氣度。
他險些就要將手交到時尋手中,又想起什麼,拚命地把手往衣服上擦。
可他的手也髒,越擦反而越讓手難以看出原本膚色。
他忙亂地將手藏到背後,囁喏道:“髒。”
“髒?”時尋歪了歪頭,快速動了動唇,念出一道不知名的咒,“好了,現在不髒了。”
小乞丐半信半疑地將手拿出來,果真看不到半點肮髒,連他手臂上的衣服都變了個顏色。
時尋在他震驚之時,已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拽起。
小乞丐滿是崇拜地看著時尋:“您是大法師嗎?能消滅好多好多怪物的大法師嗎?”
時尋啞然失笑地搖頭:“我隻是一名吟遊詩人。法師?應該不算吧?我會的和你們認知中的魔法不同。”
“您好厲害!”小乞丐還興奮地看著自己變幹淨了的全身上下。
“一個小把戲,不算什麼。倒是你,對森屋旅館知道多少?”
“沒多少。”小乞丐一下子沮喪下來,“爺爺知道的才多些,我就知道我們這些乞丐中,不時就會有病得很重的在夜裏走進去,然後再也不會走出來,第二天弗林遜就會給我們一些食物。還有,爺爺警告我們,單獨一人行動時,絕對不能靠近森屋。”
“是麼?”時尋看了看前方,“你有沒有興趣給你那些同伴賺點兒吃的回去?”
小乞丐眼睛一下子亮了,高聲喊:“有!”
“行,帶我隨便逛逛吧。”
“好的!”
有小乞丐帶路,時尋確實看到了這小鎮相對美好的一麵。
這小鎮一部分地方是歌舞升平的繁華,另一部分地方卻似小乞丐他們棲身的地方一樣肮髒破舊。
原本小乞丐也沒那麼好進入繁華地帶,全憑跟在衣飾精美華貴的時尋身邊,他又被時尋用清潔術清理幹淨了,才得以順利在最繁華的街道帶著時尋遊玩。
說是他帶,實則他也首次來這條街,以前隻能離得遠遠地看著,因此倒不大分辨得清他和時尋是誰帶誰。
時尋和他分別前夕,才將提了一路的大包食物交給他。
小乞丐歡歡喜喜地跑向乞丐群,隱約有老乞丐的斥責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