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燒了。
方不悔一整日守著她,隻見她小臉紅彤彤的,閉著雙眼,不時的翻滾,似乎十分難受。
偶爾喃喃發聲,說的什麼也聽不清,偶爾又叫媽媽。
方不悔心疼不已,想她小小年紀,就這樣流落在外,跟著兩個不著調的哥哥。
方不悔又想起她剛來時的那個樣子,怯怯的問他“大哥哥,你能留下我嗎?你留下我可好?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方不悔伏在床邊,哭了個稀裏嘩拉。暗暗責怪自己,沒有做好這個哥哥,反倒要她多處照顧自己。
黎家的郎中來看過了,開了藥,囑咐了一番就走了。
方不悔更加自責。想自家妹子從未在自己麵前說過想家,可是,又怎麼能不想。
穆傾城下午便沒去上課了,獨自下了山,到了晚間,帶了先生來。
“不悔,這是我的先生,姓徐,大家都叫他徐叔,醫術很是了得,讓他給越越看看吧。”
不悔點點頭,打量了一下那姓徐的先生,隻見他雙眼甚是明亮,雙眉很近,幾乎連在一起,身形十分消瘦,一襲細棉布長衫,印著竹葉暗紋,倒像是一個私塾先生。
“勞煩先生了”
不悔讓出位置,那先生摸了脈,笑道:
“不防事,想必藥已經開了,無需再吃藥了,我這有幾粒清心丹,服下便可,想是什麼事讓小公子急鬱攻心,明早便會無事了。”
不悔忙道謝。
顧傾城知道不悔心情不好,不忍打擾,就帶著先生告辭了,一前一後出去了。方不悔卻在無意間,看見了那先生腰間的荷包,素緞麵,有些舊,藍色的細抽繩。
原來那日在香雪海見到的竟是傾城的先生。方不悔隨即便想起那個醜出天際的男人,小眼塌腮還有顆痣的。
方不悔搖搖頭,這麼多玉樹臨風的同學,怎麼偏偏想起那個人來?
晚課後,眾少年都來看越越,此時越越已經退了燒,睡得甚是安穩。方不悔仍是一步也不離開的守著。
眾少年很多和方家兄妹都十分交好,各種果子點心堆滿了小桌子。
半夜時份,越越才醒來。
方不悔扶她坐起來,給她喂了水,越越體貼的讓大哥哥回去睡。
方不悔便道:“我陪著你,等你睡了,我再回去,”又摸摸頭,果然退燒了,又伸出手幫她壓了壓被子。
越越一時睡不著,不悔就和她聊天。
“越越,想家了?我聽到你夢裏叫媽媽。”
“嗯,想了。”
“你娘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她很笨。
別人的媽媽都會做很多好吃的飯,她隻會做紅燒肉和清蒸魚,因為那是我喜歡吃的,她不好看,很多肉肉,可是她總是想做一個漂亮的媽媽,然後就一年四季的減肥。”
越越笑了,“可是她不管她怎麼減,不吃晚飯,整日吃水煮青菜,還是會長肉,然後就整日怪我,說都是因為生了我,然後就被我和歲月摧殘了,胸部下垂,小腹突出。”
越越又哭了。
“不知道我被風刮跑了,媽媽怎麼樣了?”
方不悔伸出手給越越擦了擦眼淚,
“越越,大哥哥做得不好,有什麼方法能回去嗎?大哥哥就是拚死也要送你回去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回去了,我又想你和二哥哥。”